他要的是翠微樓東家送的茶,跟她莊婧溪有什麼關係?

江寒鈺眉毛微揚,將她平日裏信口胡謅的本事學了個十成十。

他聲音裏甚至帶了幾分嘲諷,還有幾分幽怨,“白日裏才說過的話,這麼快就忘了,你還真是貴人多忘事。”

莊婧溪嘴角抽了抽。

她恨不得給江寒鈺這廝鼓掌。

說真的,她還是第一次碰見比她還能演的人!

真是遇到對手了!

她瞥了江寒鈺一眼,揣著明白裝糊塗,“我竟然不記得我何時答應過你這些。”

她抬眼去看被萬千星辰圍繞的清冷明月,唇角微彎,“罷了,既然你今晚要請我喝酒,我也該禮尚往來,等閑了,我去挑些好茶給你。”

江寒鈺眼尾的弧度上挑,月光將他的身影拉得極長。

莊婧溪瞧著他,眸光微動,卻是沒說什麼。

江寒鈺說要請她喝酒,不是假的。

他也確實大方,將錦江春拿來與她同飲。

二人偏偏不在楚王府正兒八經地喝,一翻身就上了屋頂,與月色共酌。

莊婧溪仰頭喝了一口,露出修長的脖頸,肌膚瑩白如皎月。

有一滴酒,從瑩白的下巴滑落,在脖頸間畫出一條漂亮的閃著水光的線,慢慢消失,再不見蹤影。

江寒鈺看了一會兒,隨後便移開了目光。

莊婧溪看了眼月色,又看了一眼江寒鈺,笑道:“原以為你會拿薔薇露,沒想到拿的是錦江春。”

江寒鈺便笑了。

他在月色下飲酒,側頭看莊婧溪,挑眉問:“尋常女子喝薔薇露,你是尋常女子嗎?”

給上過戰場,在軍中亦是千杯不醉的姑娘喝薔薇露?

他要真給了,回頭莊婧溪又會有另一番說辭。

莊婧溪彎起唇,她看著他那張在月光下閃著銀白色光芒的麵具。

眉峰微挑,她揶揄道:“看來楚王殿下曾與很多姑娘喝過酒啊,還知道要區別對待。”

這對話若是讓旁人聽了去。

隻怕還以為是未婚夫妻在互相調侃打趣。

可惜這二人是你一言我一語之間均是試探。

江寒鈺姿態散漫慵懶,他道:“天底下,可沒有哪個姑娘像你這麼膽大,敢與我一道喝酒。”

尋常人見著他,都退避三舍,唯恐與他的視線對上。

也就隻有她才這麼膽大包天不知死活。

莊婧溪又笑著飲了一口酒,她將酒壇子放下,眸光清淩淩的宛如古井的月影,“我就當你是在誇我。”

江寒鈺輕嗤一聲,眸中掠過一絲嘲諷,嫌棄道:“隨意,反正你臉皮一向都這麼厚。”

被人這麼調侃,莊婧溪也不生氣。

她反而十分認同地眨了眨眼,聲音帶著幾分令人愉悅的輕快,“臉皮不厚,又怎能與殿下一同喝酒?”

月光下,姑娘黑發雪膚,比月色更動人。

她鮮少地露出了俏皮的神情,倒是有片刻的鮮活。

江寒玉眸光一動,唇角微挑,到底是沒再繼續說什麼調侃挖苦的話。

他看莊婧溪姿態灑脫,眉眼舒展,好似完全沒有因為之前的事受到影響。

仿佛那個一聲聲說著希望她死的那個女人,不是她的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