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非要再找出什麼特別之處的話——”
話音微頓,尹修的笑意深了些,“便是他與莊家二公子莊謹之關係不錯。”
同莊謹之關係不錯?
江寒鈺笑了一下,他大約已經猜到了什麼,便問:“柳承澤這幾日經常往望仙樓跑?”
紀昀舟將手中扇子一揚,桃花眼上挑,端的是風流無邊,“是啊,不過至多是過來打個茶圍,還未曾到過蔓菁。”
所謂打茶圍,便是與同樣想見花魁的人喝茶吃飯鬥詩閑話家常。
而花魁會躲在門簾後看那些個文人墨客鬥詩鬥話,若有瞧得上眼的,便能有幸同花魁共處一室,聽美人彈琴,與美人閑聊上幾句。
很不巧,這柳承澤運氣可能是不怎麼好,連著幾日,也未曾被蔓菁看中。
江寒鈺眉毛一挑,“隻有他一人來此?”
紀昀舟瞥了他一眼,“難不成你以為莊謹之會陪著他一起來不成?”
“莊謹之那個人,一向清高,是不會踏足這種風月場所的。”
江寒鈺嘴角一扯,眼中掠過一絲嘲諷,“真清高還是假清高,你且往後看便知道了。”
莊謹之潔身自好,君子端方,就像他衣擺時常繡著的青竹那樣寧折不彎,令人欽佩。
可這些,不過是外界的傳聞。
獸中有人性,形異遭人隔。人中有獸心,幾人能真識。
這世間,有多少人,外表瞧著是君子,內裏卻是汙濁不堪。
正所謂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
莊謹之是不是表裏如一,還兩說呢。
莊家的人,有幾個不是演戲的高手?
紀昀舟倒是不在意莊謹之是好是壞,他目光凝在那自有風骨的字上,“你說,我們要蔓菁按照她說的做嗎?”
“也不知那姑娘背後的主子是誰,這寫字的風格,真是像極了蘇太傅。”
江寒鈺看他一眼,隨後便收回目光,不甚在意地道:“照那人說的做罷,姓蘇的在朝中頗有聲望,看看背後的狐狸想做什麼。”
尹修也是這般想的。
他笑著看江寒鈺,手裏捏著一隻漂亮的茶杯,“阿鈺,你說這上麵的字,究竟出自何人之手?她費盡心思,真的僅僅是為了一個書生?”
江寒鈺不置可否地一笑,他道:“且看吧。”
誰是那隻狐狸,他也心中有數。
隻是還不能確定。
他道:“下次人再出現的時候,記得跟著對方,我總得要知道她是何方神聖。”
紀昀舟用扇子輕輕扇風,他道:“這是自然。”
江寒鈺都發話了,他也知道該怎麼做。
待到暮色四合,華燈初上,柳承澤再一次出現在望仙樓。
這一回,蔓菁姑娘在眾多打茶圍的客人中,挑中了他。
柳承澤還有些受寵若驚,見到美人如畫的蔓菁後,他忙朝對方做輯。
蔓菁一向是個冷美人,她一雙鳳眼淡淡掃過柳承澤,“公子是想聽琴,還是想聽曲?”
美人冷著臉也是眉目如畫極為好看的。
然而這位柳承澤,卻活像個瞎子。
他見著蔓菁,一點都不為對方的容色所動,而是開門見山,一本正經地道:“我最近作了一些詩文,想請姑娘幫忙傳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