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菁的嘴角隱晦地抽了抽。

這其實是再正常不過的要求。

那些個文人書生逛青樓,莫非真的隻是為了風花雪月不成?

雖然其中有一大半人,是真的想要來這等風月場所聽琴作畫。

但那些人,多半是些公子王孫。

如柳承澤這般的書生,則是為了讓自己的詩文能被青樓女子傳唱。

可以說是為了打響自己的名聲,提前搏個才子的名頭。

但更裏頭的原因嘛——

蔓菁笑了笑。

自然是青樓女子能接觸的達官顯貴更多,總有人會聽到詩文後動了心思,想要將作詩的人攬入麾下。

風月場所,不過是一塊敲門磚罷了。

隻是尋常人總得來個七八回,一番話要三繞四拐,最後才仿佛不經意地說出來。

如他這般直接的,蔓菁倒是頭一回見。

她笑了一下,隻是表情有些冷,眼尾更有幾分譏誚,“你是國子監的學生?”

柳承澤愣了一下,倒是沒想到人家一眼就能認出來他在國子監上學。

他撓撓頭,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姑娘怎麼知道?”

蔓菁閱人無數,若連這點東西都瞧不出來,也就不會混成花魁了。

她美目流轉,一雙眼睛凝在柳承澤身上。

她略挑了一下眉,“我記得國子監一向要求學生潔身自好,我若傳唱你的詩文,被有心人一利用,你知道會給你帶來何種後果嗎?”

柳承澤一怔,這個問題他倒是未曾想過。

一時間有些答不上來。

蔓菁卻冷笑一聲,替他回答了,“隻怕到時候,你與青樓女子糾纏不休的消息,便會傳遍整個國子監。”

“此事若是傳到了你的夫子耳中,為了保全整個國子監的聲譽,你說,他們會不會棄之保帥呢?”

“隻怕將你趕出國子監都是輕的。”

將人趕出國子監是小,隻是好不容易爭搶到的名額也會取消,寒窗苦讀十年,若是連考試的資格都沒了。

豈不是成了一場空?

想到這裏,柳承澤的臉色逐漸變得有些凝重起來。

蔓菁看他一眼,麵色依舊冷凝,“柳公子,是誰告訴你可以讓青樓女子傳唱詩文的?”

“你好好想想這人究竟是居心叵測,還是真的是在全然為你考慮。”

柳承澤的神色逐漸變得緊繃起來。

是誰同他說起這些的呢?

好像是謹之有一次無意間提到過,然而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他便將此事放在了心上。

曆朝曆代包括本朝,這樣的事屢見不鮮,所以一開始,他也並未將覺得有哪裏不妥。

直到被人這麼一提醒,他才驚覺若是此事傳到國子監,隻怕後果不堪設想。

柳承澤彎下腰,很誠懇地同蔓菁道謝:“多謝姑娘提醒。”

他心道還好此事還未發生,否則傳出去,影響了他自己倒也罷了,到時候連累蔓菁一同背了汙名可就不好了。

人家好好的一個姑娘,明明隻是幫自己傳唱詩文,結果平白無故被潑了一身髒水。

那得多可憐啊。

柳承澤心中又是後怕,又是慶幸。

卻沒想過,於青樓女子而言,名聲二字是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