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新鮮事……”

莊妙菱話音一頓,訥訥地道:“我尋常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外麵發生了什麼一概不知。”

莊謹之看了一眼莊妙菱垂在身側,微微有些僵直的手指。

他不動聲色地移開目光,又露出了個十分溫和的笑,“五妹妹不必緊張,我隻是盡一下做哥哥的職責,你不願意說我也不勉強。”

麵對莊妙菱這樣在莊府掙紮求生的庶女,莊謹之甚至不需要特別高明的套話。

隻要他問,莊妙菱便不敢不答。

若莊妙菱存心想瞞著也沒關係。

隻要她能承擔得了這份後果。

莊妙菱頭皮發麻,心中歎息,又有些不甘心。

不甘心就這樣任人拿捏。

她看著自己袖口繡著的芙蓉花,低眉順眼,聲音很輕,“不是不願意,是確實沒什麼東西好講。”

“我每日除了寫字,就是做一些針線活,實在是無聊得很。”

“我什麼都不知道,二哥若想知道一些有趣的事,應當去問四姐姐。四姐姐是上過現場的人,她的所見所聞可比我多多了。”

莊妙菱說這句話的時候,抬起了那張布滿疹子的臉。

因著臉上覆了一層麵紗,瞧著也沒有之前那般駭人。

但也能將她的真實情緒掩蓋一大半。

莊妙菱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莊謹之。

她知道對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說什麼想知道酈陽的風土人情,其實不過是想同她打聽莊婧溪罷了。

莊謹之看了一眼丫鬟端上來的茶水,卻沒有喝,而是似有若無地掃了一眼莊妙菱。

他唇角溢出一抹笑,乍一眼看過去,確實算得上是溫和。

可仔細一看,卻能發現,那笑容比深秋裏的白霜更添了幾分冷意。

他仿佛是有些好奇地問:“四妹妹還上過戰場?”

莊妙菱乖巧地點點頭,“是啊,四姐姐功夫一向不差,我聽陸家小姐說,她在戰場上也是所向披靡。”

莊謹之眸色深了深。

他略微思量了一番,笑著道:“看來四妹妹很得陸將軍的欣賞,若不然,她一個女子,如何能上得了戰場?”

莊妙菱點點頭,眼中露出幾分向往羨慕的光,“四姐姐和陸家的人,關係是十分親密的。”

這點子羨慕,不是特意演給莊謹之看的。

她是真的有在羨慕莊婧溪。

曾幾何時,莊婧溪在她記憶裏,還是個會像趙惠蘭搖尾乞憐的病秧子。

然而那個怯懦無比的人,在不知不覺間,已然變得眉目疏冷,袖手一翻便能取人性命於須臾之間。

莊謹之心思微轉,目光掃過莊妙菱的麵紗,“我原是聽說陸家的人不愛熱鬧,因此也不愛與除自家人以外的人來往。”

“四妹妹倒是運氣不錯,能令陸家人對她另眼相看。”

“五妹妹,這其中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若先前,莊謹之還願意裝一裝。

現在他便是連敷衍一下都不願意。

畢竟莊妙菱隻是個庶女,他無需花費太多心。

莊妙菱扯了扯嘴角,眼角的餘光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莊謹之未曾碰過的茶水。

她眼睫微動,心道莊謹之這個遺世獨立的君子便是裝得再像,終究是不能以假亂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