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江寒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過來。
他自己漫無目的地在下過雨後的夜間行走,待被風吹得清晰地感受到了晚間的那股子涼意時,才發現自己已經到了她的住處。
他身上還沾著外頭的水氣,這會兒子莊婧溪坐在他對麵,自然瞧見了。
外頭的雨雖然停了,但風吹過來時,還是夾雜著隱隱的水氣。
江寒鈺的左半張臉被著火的光影模糊了一半,在紅燭搖曳不明不暗的屋子內,就稍稍讓人有些看不真切。
莊婧溪遂起身,找了一塊帕子丟給他,“擦一下你衣裳上沾著的水吧。”
江寒鈺伸手將她丟過來的帕子接住,卻沒用它去擦衣服,隻是握在掌心裏。
他道:“不必管它,你這窗外的景色,瞧著倒是不錯。”
畢竟是明宣帝賞的宅子,怎麼著都不會差。
莊婧溪自個兒也讓人移栽了一些竹子楓樹過來。
白日裏瞧著也是很好看了,晚間瞧著亦是別有趣味。
莊婧溪順著他的目光,側過頭往窗外看去,果然是瞧見外頭竹影綽綽,因著是在黑夜裏,所以看不太真切。
隻能看見模糊的竹影,以及簌簌落下的楓葉。
她輕輕地嗯了一聲,“是不錯,不過不及楚王府。”
那日,她與江寒鈺在楚王府的屋頂上喝酒,也順勢借著高處打量了一下楚王府的光景。
楚王府的布置也無疑是十分好看的,但偏偏給人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大約就是太顯得空蕩了。
不過她這浮萍居屋子也是一樣的。
都是空空蕩蕩,夜裏顯得寂靜荒蕪。
江寒鈺哂笑一聲,低頭飲茶。
待將茶杯擱下後,他才道:“你今日心情不佳,想來是因為莊謹之吧。”
莊婧溪眸光一動,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一下嘴角。
半晌後,她道:“你倒是消息靈通。”
江寒鈺攤開手,露出一個無辜的表情,他眼尾微挑,“不是我消息靈通,是你的心事都寫在臉上了。”
“莊婧溪,你演戲的能力還不過關。”
莊婧溪聳了一下肩膀,“若按照你的標準,我自然是演技拙劣,不過這世間,如你一般火眼金睛的人,也是實在少見。”
雖是誇獎的話,江寒鈺聽著,卻並不覺得這丫頭是在真心恭維自己。
江寒鈺略微挑了一下眉頭,目光落在她那張瑩白如皎月的臉上,片刻後對上了她的視線。
他唇角微翹,倒是笑了,“倒也不必依著我的標準來,隻要瞞得過世人,便好了。”
莊婧溪輕笑,不置可否。
江寒鈺見她不說話,自己也不尷尬,而是道:“你還是太仁慈了,讓你那幾個自以為是的哥哥,以為你如從前一般軟弱可欺。”
他刻意咬重了軟弱可欺四個字。
要是被曾經因莊婧溪而差點被嚇得魂飛魄散的人聽見,隻怕要氣出血來。
他目光落在莊婧溪擰著的眉頭上,“如今莊謹之,都已經敢把主意打到陸飛白頭上來了,你不打算做些什麼?”
莊婧溪身子微微後仰,眸光銳利,唇角揚起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這又與你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