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明禮回府後,一直陷在那沉重的打擊中回不過神來。

一方麵他不願相信自己的母親竟然真的是那種心狠手辣的人。

一方麵他又不願意承認莊婧溪和莊府之間已經走到頭了。

莊婧溪出門前那毫不拖泥帶水抽身離開的背影,和夢裏那雙荒涼死寂的眸子,像是噩夢般纏繞著他。

他越是想擺脫,就越如影隨形。

莊明禮覺得自己幾乎快要被這種窒息的感覺吞噬。

終於,他再坐不住,起身直往莊妙菱的院子裏走,正好就瞧見她站在一顆槐花樹下發著呆。

莊明禮邁步往她的方向走。

見到莊明禮,莊妙菱微微蹙了蹙眉,卻還是很規矩地朝他行禮,“大哥。”

這聲大哥也讓莊明禮驀地皺了皺眉。

他很少能和莊妙菱碰麵。

細細算來,她回京這麼久,二人雖然同在一個屋簷下,但其實也沒真正說過幾句話。

莊妙菱的這醫生大哥,實在是也讓他覺得有些不習慣。

偏偏莊明禮又在此時想起莊婧溪來。

整個家裏,隻有莊婧溪未曾叫過他一聲大哥。

他聽過瑤瑤親昵地喚他大哥。

也聽過莊妙菱規規矩矩地喚他大哥。

卻沒聽見莊婧溪這樣喚過。

莊婧溪也不是不會態度親近自然地叫人大哥。

隻不過那個被叫大哥的人是陸飛白,並不是他。

莊婧溪永遠隻會連名帶姓地叫他莊明禮。

亦或者麵帶嘲諷地叫他莊大公子。

莊明禮不知道自己是該難過還是該幹嘛,隻是在這個時候,他心中確實湧現出一股不舒服的感覺。

好像是屬於他的東西唄陸飛白搶走了。

分明這東西在的時候,他並不覺得稀奇,甚至覺得厭煩。

但是被搶走了之後,他確實因此感到煩躁。

當然這樣形容是不對的。

畢竟莊婧溪不是東西。

莊明禮揮去了腦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然後看了一眼莊妙菱,“你跟我去個地方。”

這裏不是說話之地,他也不好在這裏堂而皇之地問出他想問的問題。

莊妙菱看了莊明禮一眼,眉頭微蹙。

但她到底什麼也沒說,隻乖巧地應了一聲,跟在莊明禮後麵。

莊明禮把她叫去了自己的書房,隨後坐下來,用審視的目光看著莊妙菱,“賞菊宴那日,你端給阿婧的那杯酒,是不是有問題?”

莊妙菱麵色一變。

她垂在身側的手指緊捏成拳,努力不讓莊明禮看出異樣,有些奇怪地問:“大哥這話,我怎麼聽不明白?”

“什麼叫我端給四姐姐的那杯酒有問題?”

然而莊明禮是什麼人。

他早在莊妙菱臉色一變的時候,就明白了一切。

那杯酒果然是有問題的。

莊妙菱也知情。

就是不知道這是莊妙菱自作主張,還是的確如莊婧溪所說,事情是趙惠蘭逼她做的。

其實莊明禮寧願這是莊妙菱自己心術不正。

起碼莊家和莊婧溪之間,還有轉圜的餘地。

而莊妙也快要嫁人了。

這等心術不正的妹妹,大不了日後永遠不見麵就是了。

莊明禮的神情顯得有些咄咄逼人,目光也是陰沉沉的。

不像往日裏那個不苟言笑,甚至稱得上有些迂腐的莊大公子莊明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