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已經牽著馬在外頭等著她了。
莊婧溪才要翻身上馬,就瞧見前頭柏樹底下有一輛馬車正朝這邊駛來。
莊婧溪視力極好,一眼瞧過去便看見,那車夫是楚王府的人。
楚王府,江寒鈺?
莊婧溪也不著急上馬了,她身子往後一仰,靠著溫順的馬兒,靜靜地看著這馬車離這越來越近。
馬車在距離莊婧溪還有三步遠的地方停下。
下一刻,莊婧溪便瞧見一隻骨節分明的手伸了出來,挑開垂著的布簾。
江寒鈺身上披著玄色鶴氅,銀白色的麵具在雪色的映襯下閃著冷冽的光。
他立於雪中,整個人顯得冷淡沉斂,唇角卻翹著。
他朝著莊婧溪走來。
莊婧溪有些意外,挑眉問:“你怎麼來了?”
江寒鈺道:“今日忙完後回京,得知你祖母的消息,怕你在外頭消息閉塞,什麼也不知道,所以來接你回去。”
他看了一下莊婧溪身後那匹紅棕色的烈馬,眉毛微挑,“不過看起來,你消息似乎很靈通,也不是什麼都不知道。”
莊婧溪也不跟他客氣。
她拍了拍馬背,示意白露將馬牽回去,自己則是跳上了馬車。
一上去才發現,馬車裏還坐了個人呢。
空氣有那麼一絲絲的尷尬。
紀·怨念深重單身狗·大冤種·昀舟,此刻頂著一雙熊貓眼,手裏還拿著一把扇子,眨了眨他並不怎麼招桃花的桃花眼,“巧啊,永康郡主。”
莊婧溪:“……巧,你怎麼也在這?”
紀昀舟打了個哈欠,桃花眼微微上挑著,手拿執扇漫不經心的扇著風。
他還穿著看起來十分飄逸出塵的天青色圓領長袍。
好看是好看,尤其是配上這把扇子,當真是一個好看的出塵的閬苑仙葩偏偏佳公子。
就是這大冬天的。
他也不嫌凍的慌。
紀昀舟用扇子漫不經心地扇著風,旁人看著都替他覺得冷,他扇子一指旁邊的江寒鈺,翻著白眼道:“被他薅過來的。”
紀昀舟打了個哈欠,“我上輩子可能是欠他吧,於是這輩子又當爺爺又當孫子,還時不時得被被他使喚,黑心作坊的驢都沒我這麼累。”
“黑心作坊的東家,都沒他這麼不幹人事。”
江寒鈺暼他一眼,唇角翹著,“你還不打算下去,是要我親自把你踹下馬車?”
“得嘞!”紀昀舟翻著白眼,作勢要準備起身,“我下去還不行嗎?您老人家放心得了,這就算是個死人,我也得給他醫活了。”
“不然都對不起你這比閻王還黑的黑心腸。”
莊婧溪有些意外地看向紀昀舟,“你會醫術?”
沒聽說過紀昀舟會這東西啊。
紀昀舟扇子一展,以上遮麵隻露出一雙上挑的桃花眼。
他慢慢地道:“這不是為了活命嗎?迫不得已學了,也治不了別的疑難雜症,頂多看個頭疼腦熱。”
“但你身邊這位覺著我好歹是個人,總該有點用,就這麼把我薅過來了。”
紀昀舟說話一向沒個正形這一點,莊婧溪是知道的。
他說什麼迫不得已為了生計,隻會勉強這個頭疼腦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