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屏也不惱,隻是掃了一眼地上的碎瓷片,唇角慢慢浮現出了一個笑。
她瞧著溫和,那雙如秋水一般的柳眉,卻蹙了起來,“六姑娘身邊的丫鬟,也該好好調教調教了,這樣不知規矩,日後保不齊會出事。”
迎春還沒說話,莊玉瑤先一個眼刀掃了過去,完全看不上秋屏,“關你什麼事!”
“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竟然管起了我屋裏的人,別忘了我是主子,你不過是——啊!”
莊玉瑤捂著臉,難以置信地看著麵色陰沉的莊崇山,“爹,你打我?”
從小到大,父親都未動過她一根手指頭!
如今竟然為了一個賤人打她!
莊崇山臉上如被糊上了一層濃濃的黑霧,看莊玉瑤的眼神也是冷冰冰的。
莊玉瑤被這樣的眼神嚇了一跳,隻覺得害怕又傷心,“爹爹果然是不要我了,如今竟為了這樣的人打我!”
“我有什麼錯!分明就是她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分明就是她狗仗人勢狐假虎威!”
她一字一句說的十分難聽。
儼然一副高高在上的主子模樣,完全不將秋屏當做人看。
秋屏卻沒有哭哭啼啼撲在莊崇山懷裏說著可憐兮兮的話。
而是歎了一口氣,轉頭看向莊崇山,摁著眉心道:“妾身從前不明白,分明都是親姐妹,何以六姑娘和其她姑娘的關係如此的差。”
“如今妾身卻是明白了。”
她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秋屏身上,“有這樣的丫頭在背地裏挑唆主子挑撥是非,常年累月的,六姑娘和其她姑娘的關係又怎會好?”
“何況一個丫鬟,提起其她的主子姑娘,卻一口一個賤人,這也實在是太囂張跋扈了些。”
迎春仗著自家主子得寵,在府中興風作浪,從來都是狗仗人勢,囂張跋扈。
這件事,在莊府的下人圈子裏,並不新鮮。
隻是從前並沒有人管。
一來迎春並不會在主母趙惠蘭麵前暴露出這等跋扈的模樣。
二來打狗也得看主人,迎春的主子是莊玉瑤,誰又敢說這位差不多就是半個主子,地位相當於副小姐的人什麼呢。
但眼下,秋側夫人秋屏就這麼大剌剌地點出了迎春的囂張跋扈。
偏偏她說的都是真的。
迎春作為一個丫鬟,背地裏挑唆主子的言論,恰巧就被聽了個正著。
辮都沒得辯。
而這個時候,秋側夫人又伸手一指地上的碎瓷片,眉眼中皆是不讚同。
她目光落在迎春身上,“你身為丫頭,自該將主子的安危放在第一位,可你偏偏白長了一雙眼睛,地上這麼多的碎瓷片,你全都瞧不見。”
“倘若六姑娘被這碎瓷片傷著了,你又如何擔待得起?”
“你一個丫頭,在盡自己的本分一事上道還有限,偏生就隻知道搬弄是非挑唆主子,真是……”
說到這裏,她像是被氣著了一樣,撫著胸口給自己順了下氣。
秋屏沒再繼續往下說了。
但該聽的話,莊崇山全都已經聽見。
他冷冷地看了迎春一眼,那目光像是在看一個死人,“從今以後,你不必在伺候六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