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句變得不再聽話了。

孫鶴軒笑起來。

他也不生氣。

因為孫良楓本就是這樣的人,也本就是這樣的脾氣。

旁人不了解他這位二哥,他卻了解,裏裏外外的都了解。

就如同旁人都不了解他,隻有孫良楓裏裏外外的都了解他一樣。

也正因為了解。

所以他才不需要多費什麼心思,便能一眼看出來,莊妙菱今日的出現,讓他的這位好二哥有了危機感。

正如楊氏的存在,一直像一根刺一樣鯁在他心口,讓他也有一種濃濃的危機感一樣。

孫鶴軒道:“是啊,我的確不聽話了。”

“便是家養貓貓狗狗,都有鬧脾氣撓傷主人的那一天,何況我一個活生生的人呢。”

他看了一眼那被孫良楓視作眼中釘肉中刺的紅梅。

孫鶴軒唇角慢慢綻出一個笑,一瞬不瞬好整以暇地看著孫良楓,“二哥,你若不喜歡這個梅花,那你便親自將它扔掉。”

“若你敢親自將他扔了,我絕對一句話也不說,我也絕不會有任何埋怨。”

“可是二哥,你敢嗎?”

孫鶴軒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眉眼彎起的弧度恰到好處。

他像是在笑。

又像是在嘲諷些什麼。

那一雙看似溫和深情的眉眼中,卻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誚。

也透著一絲極淺的嘲諷。

他就這麼看著孫良楓。

想看看對方會如何回答。

可是這個世上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孫良楓。

孫鶴軒十分清楚,孫良楓是不敢扔掉莊妙菱送他的花的。

可是孫鶴軒卻敢燒了孫良楓剛成親那會兒,楊氏親手給給孫良楓做的帽套。

果然,孫良楓不過看了孫鶴軒一眼,卻始終沒有回答敢不敢扔了這梅花。

他沒有說敢不敢,其實就已經是不敢了。

否則的話,這個時候孫良楓該叫來一個下人將這梅花連帶著花瓶都扔出去才對。

孫鶴軒目光譏誚。

可惜啊可惜,可惜他這個好二哥,從來都少了幾分勇敢,多餘了幾分理智。

孫家二少爺突然大發雷霆,扔了三少夫人送給三少爺的花。

且不說傳出去會怎麼樣。

便是在這府中,也會惹人非議的。

孫良楓從來就是一個十分理智十分愛惜羽毛的人,這種會有損名聲的事,他又怎麼可能會做呢。

孫鶴軒冷笑一聲,淡淡地看了一眼孫良楓,“二哥,既然你自己都不願意做的事,又何須強求我來做呢?”

“你自己珍惜名聲,你不想讓你這一身白淨的衣裳染上髒汙的泥點,難道我就不愛惜自己的名聲?”

“難道我就想讓我白淨的衣裳染上泥點了嗎?”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二哥一向博古通今,總不會連這點小小的道理都不懂吧?”

孫良楓歎了一口氣。

這樣冷眉冷眼,說出來的話與他當年的口吻十分相似的孫鶴軒,他是未曾見過的。

正因為未曾見過,如今見了,才覺得頭疼又不好掌控。

可他於頭疼中,又生出了幾分不足以為外人道的欣喜,又生出了幾分想要馴服的願望。

孫良楓歎了一口氣,率先低頭。

他的神情竟然有一些受傷,“阿軒,我知道你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