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梨抿緊了嘴唇不吭聲,任憑賀燼好話說盡。
老鴇就在這時候推門進來,還小心翼翼的探了探頭,見兩人這副樣子,心裏一鬆,姑娘沒發作,貴人也沒生氣。
真好,真好。
可等她再走近一些,聽見賀燼的話,臉色就慢慢古怪了起來。
這位平素裏活閻王似的人,原來私底下竟然還有這副樣子,這低聲下氣的勁兒,別說見,她想都沒敢想。
得虧手裏的湯婆子燙手,不然她一定以為自己在做夢。
“給我吧。”
賀燼忽然開口,老鴇渾身一抖,雖然隻是自己心裏想了些有的沒的,可一瞧見對方,她還是不自覺心虛,連看都沒敢看他,連忙將湯婆子遞了過去,轉身就要走:“侯爺需要什麼,喊我就是。”
賀燼難得好脾氣:“多謝。”
老鴇頓時受寵若驚:“不敢不敢。”
可這次賀燼沒再理會她,拿著湯婆子往阮小梨被子放:“用這個暖著會舒服一些……怎麼腳這麼涼?”
“別亂摸,拿開你的手。”
“我給你暖暖。”
老鴇沒敢再聽,連忙出了門,心裏卻十分稀奇,這還真是一物降一物。
她聯想起前陣子賀燼第一次來春風樓的樣子來,當時滿屋子的人都在打鬧,他一出現,就都齊齊禁了聲,那股子威嚴肅穆的樣子,現在想起來,還是讓人心口打顫。
可一想到剛才他在屋子裏的態度……
老鴇嘖了兩聲,心道這位阿阮姑娘果然不是一般人,連賀燼這樣的人都拜倒在了她石榴裙下,他們春風樓,這可是撿著寶貝了。
阮小梨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大約是眼下的場景太熟悉,她竟然夢見了那回孫姨娘找茬時候的事。
那時候賀燼好像也是這樣子,用手給她暖過小腹的。
隻是明明沒過去多久,記憶卻很模糊了,模糊的仿佛那場景是她臆想出來的。
她呻吟一聲醒了過來,眼前有幾個模糊的影子,她一愣,不自覺警惕起來,等睡意徹底退下去,意識回籠了,她才看出來,眼前這人竟然是劉太寧。
賀燼這人,這種時候倒是雷厲風行了。
隻是也不知道他怎麼說的,竟然讓人家堂堂太醫院正,來青樓裏給自己這樣的人看診。
兩人正在說話,聲音壓得很低,隱約能聽見流產之類的字眼,大約是在說她的身體情況。
她撐著身體要坐起來,劉太醫要問也該問她,賀燼能知道什麼?可她剛一動,就被人摁住了肩膀:“躺著吧。”
阮小梨順著那胳膊看過去,是賀燼,剛才明明還在幾步遠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過來的。
她垂下眼睛,有些蔫蔫的鑽進了被子裏:“你怎麼還在?”
賀燼被嫌棄了也不說話,仍舊看著劉太寧:“給她開個方子調養一下,總這樣疼著不行。”
劉太寧摸著胡子,像是在斟酌藥方,片刻後又盯著阮小梨看了兩眼:“是得好好調養一下,隻是這地方不太合適,換個僻靜些的住處吧。”
賀燼朝阮小梨看過去,目光裏帶著幾分期待。
阮小梨卻隻是垂下了頭沒說話,她是要從賀燼下手,卻不能這麼快就搬去侯府,她對賀燼的印象,仍舊停留在這個人冷靜理智的可怕的層麵上,很擔心要是自己太積極,會被他察覺出端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