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趴在小桌子邊上,一口口地吃護士送給她的小餛飩。小餛飩包得很精致,冬樹一口一個,她吃了好幾個,卻沒嚐出味道來。
護士姐姐又去忙了,冬樹停下勺子,眼裏又蓄滿了淚。等發現眼前模糊的時候,她慌忙抹了把眼睛。
她並不是個脆弱的人,今天卻總是控製不住自己。
從大清山出來之後啊,日子雖然苦,但遇到的都是好人。現在慢慢長大了,社會就緩緩地露出了猙獰的麵目。
冬樹默默地流著淚。
她不愛哭,因為覺得哭沒用,與其哭一場,不如動手打一場。但現在哭沒用,打也沒用,她隻能這樣宣泄下情緒。
她哭自己上一世的娘,哭上一世的大妹二妹,哭這一世的既生和清卉。
但等她哭完了,便又是那個刀槍不入的謝冬樹。
她用紙巾細細擦幹淨臉蛋,吃完了那一碗小餛飩,又把碗刷幹淨,就再次躺在了床上。
這次,她很快進入了睡中。
早上,冬樹不用護士叫,自己就醒來了。
她站在清卉的病房外等待著,等著賀教授的到來,但她沒等到賀教授,先等到了祥文叔。
祥文叔急匆匆走過來,有些不認識路,於是一邊問護士一邊找,終於找到了站在病房門口的冬樹。
“冬樹,”祥文叔拉住她:“我們聽說消息的時候晚了點,一大早去取了錢。”
祥文叔把手裏的小包使勁往她手裏塞:“你看看還差多少,不夠的話,你姑奶還在找她年輕時候的那個金耳環。”
冬樹死寂的心,慢慢有了動靜。
她將小包握在手裏,沉默片刻後,將小包還給了祥文叔:“叔,我們不差錢。”
祥文叔從自己的挎包裏往外拿包子和雞蛋,左顧右盼沒找到既生:“既生呢?你們一起吃點吧。”
他才反應過來冬樹剛剛說不差錢,他不信:“你們三個孩子,怎麼可能不差錢呢。”
冬樹臉上露出了和哭一樣的笑容:“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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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問既生嗎?”
“我用他換錢了。”
祥文叔覺得她在說什麼傻話,但一看她表情,又發現不太像。
“怎麼了?”他問:“既生去哪兒了啊?”
冬樹不能再說了,她隻搖了搖頭:“叔,你什麼都不用擔心了。今天有京市的專家來給清卉治病。”
祥文慢慢有些明白了,他從自己娘那裏聽說過,既生是撿來的孩子,前段時間總有些穿得很好的人去找既生……
他想不明白,但不再問,陪她等了很久,看她情緒一直不對,絞盡了腦汁想哄哄她。
冬樹卻勸他離開:“清卉還不知道要住多久的院呢,祥文叔走吧。”
祥文不想走,但他看了冬樹的狀態,終究還是離開了。他得給冬樹自己的空間,臨走前,他仍然執意把錢留給了冬樹:“要是需要了,隨時叫我來。”
之後,姑奶帶著洛洛來過一趟,荷花嬸子來過一趟,都被她勸走了。
她小學的好朋友王星星也來了,帶來了一個厚厚的裝著錢的信封。
校長和清卉的班主任都來了。
冬樹沒了和別人說話的力氣,沉默地坐在病房門前等待著。
等到了下午,風塵仆仆的賀教授一途才出現在醫院裏。
“我們看了孩子心髒的圖片,上午去找了資料,現在已經想到辦法了。”賀教授直接走進了辦公室,鋪開一張紙,和其他醫生商量著手術的細節。
沒多久,他們便達成了一致,全都換上了白大褂,進入了清卉的病房中。
這次手術持續時間未知,難度未知,沒人告訴冬樹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