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是……江平?
我腦中浮現出這個名字。
是的,是江平,我在婚宴上出去透氣的時候,見到的那個男子。
我對這人的印象僅僅是白色,溫和以及文雅而已,我並不知道他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此刻我呆呆地望向他,說:“……你?”
“江先生是……”小琉正要介紹,江平卻一手做了個“STOP”的姿勢。
“我是裴家的‘禦用’醫生。”他微微一笑,開玩笑般地解釋說。
“醫生?”我這才明白過來。是啊,醫生,難怪我昏迷時候聽到那樣的對話,難怪他一直鼓勵我要堅持,原來是醫者仁心。
“嗯。”他點點頭,微微一笑,“我們江家世代為裴家做事,我爸爸,我爺爺,都是裴家的‘禦用’醫生。”
他這個話聽起來還挺有趣,我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微微笑了起來。
“那麼,我去給少夫人準備燕窩與蓮子羹吧!”小琉看我笑了,連忙請示道。
我確實覺得肚子餓得很,聽她這樣一說,也是很想吃東西,正要點頭表示同意,卻聽那江平又道:“燕窩與蓮子羹也不行。”
那你要我怎麼樣!總不能讓我靠打點滴為生吧!我忍不住瞪他。
而江平徹底無視了我的怒目,微笑著對小琉說:“白粥就可以了。”
小琉很聽話地點頭出去了,房間裏頓時就隻剩下我與江平兩人。
他隻是站著,許久沒有說話,我未免覺得有些尷尬。如果不是他,我想我說不定已經去地府報道了。
有些感激地,我輕輕地說:“江先生,謝謝你……”
“叫我江平就可以。”他語氣溫和親切,讓我由不得心生好感。
“江平……”我點點頭,“總之……謝謝你。”
“我什麼都沒做。”他還是微笑,“是你自己求生**強烈。再說醫者父母心,我做的都是我應該做的。”
我沒想到他說話這樣樸實平和。在婚宴那天他與說了那樣的話,我以為他是個趨炎附勢的人,隻是現在這樣與他靜下心談天,卻發現他對我的態度明顯與裴家任何人對我的態度都不同。不是鄙夷,不是驅使,而是一種平等的,自然的態度。
他看我能聽進他說的話,忍不住多說了幾句:“不過我也要說,你太不珍惜自己,怎麼會去跟裴老夫人作對,嗯?跟她作對怎麼會有你的好果子吃呢?”
“那我也不想的。”我企圖避開這個話題,不與他討論。
“我以為,你是個對金錢沒有興趣的女人。”他忽然這樣說,“但是我沒想到你會傻到真的去打裴若生的主意。”
“你知道多少?”我冷冷地望著他。他既然開口說這樣的話,那就代表他對我為什麼被關進小黑屋,其實是心裏有數的。要不他不可能這樣來安慰我。是的,他心裏很清楚。他們全部心裏都很清楚。
“小琉都告訴我了。”他還是很溫和地說,“你這樣無疑把你的情人也給連累了,你說是不是?”
我想起周文亮,也不免有點擔心,不知道他究竟怎樣。
“本來嫁給裴若生,就隻能盡他妻子的義務,卻無法享受到裴家少夫人的權利。”他還在繼續地說道。他似乎以為我是個為錢才嫁給裴若生的女人。真可笑,這裏所有的人,都是這樣想,可我明明不是這樣的人。
這多麼可笑,又卻多麼可悲……
我不想再與他爭論下去。我的心透透地涼著。為了我自己,也為了這個無聊的世界。我看著他的清澈眼睛,半天才說:“江先生,我謝謝你的忠告。我現在累了,能不能讓我一個人呆一會?”
江平懂得察言觀色,他看出我是不想再聽他說。他微微一笑,道:“累了就休息吧。不過你能逃避我說的話,你可不能逃避接下來的人生。”
接下來的人生。
我看著他的眼睛,思索著他說的話。接下來的人生。
是的,我無法逃避,接下來該死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