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聚攏八方
齊王府內,雕梁畫棟,金碧輝煌,繁闊廣大。
此刻,天色未足晚,玉兔尚霜白,趙檉坐在中堂椅上,雙目微閉,手中捧著杯飲子,用厚牛皮紙卷了個細筒慢慢喝著,他心中那種古怪的感覺再次油然而生。
這並不是第一次有此種感覺,從他穿越過來,已有數次這般,卻總是捋不到頭緒。
原本這一朝的道君皇帝二子早夭,乃是出生第二日便故去,而他就是這時穿越至繈褓之中。
本來亦想著爭一爭九五之位,隨後勵精圖治,做一個中興之君,可計算一下年頭光景,卻驀地發現竟有些來不及了,即便是爭到了,可若按照正常時日下去,那等不到他繼位掌握大權,女真已是南下將這花花世界打爛。
且這一朝此刻光景並不比明末強上多少,表象繁華,卻內枯外竭,重文輕武,又尾大不掉,鑒五代亂像,陳橋之事,卻又矯枉過正,金甌殘缺,朝堂地方,無一為事,民怨深骨,官吏似豺,國本動搖,無以為繼,昏昏度日者,便為清明。
從根子上就已經爛掉了。
這還能如何?別說沒時間等到上位掌權勵精圖治,就算是有那一天,隻怕更加爛了,便是刮骨療毒也不過飲鴆止渴,沒奈何,恐就要打碎一個舊世界,刀槍救國罷了!
隻是趙檉當下卻納悶心中的古怪之感,他自穿越後,文可過目不忘,武則一通百通,隻是心中這古怪感覺總是不知在何處差了些什麼。
“王爺,有信箋。”門外走進名親隨,喚作雷三。
“不是說過,本王如今入朝,多稱稱小相公才好。”趙檉放下飲子道。
雷三尷尬一笑,上前呈遞物事:“米公公著人送來的。”
趙檉拿過信快速瞧了一遍,倒也沒甚大事,隻是這位皇城司司使米震霆有位故友,也曾身居廟堂,有著太尉銜號,卻在致仕後的幾十年裏,子女無能,最後乃至家道中落,竟到生活都難以為繼的地步,所以攜帶最看好的後人投奔,這位米公公便舉薦了他這邊的門路。
趙檉看完後,不由笑笑,米公公在內庭並不算位高權重,皇城司使這個階官原本品級就不高,又被勾當皇城司給架空,算是閑職,但於內庭中,卻無人願招惹他,幾個權重的大宦官亦是如此。
究其原因,就是這位米公公實在太能活了,從仁宗時就在宮中任職,如今已曆經五朝,神宗時也曾任過內侍省監,統管所有宦官內侍,後來年齡大了,又不願離宮,這一朝道君皇帝繼位後,念其不易,封了閑職,自此養起老來。
不過說實話,趙檉有些看不懂這位米公公,別的宦官有了權勢,如楊戩李彥,都是想盡辦法撈取金銀財帛,然後在外購置產業土地,巧取豪奪,無所不用其極。
這位公公卻既不置辦房產,也不收買土地,或許……是奈何沒錢?趙檉琢磨著,並未聽說這位公公摻和朝上政事,既不摻和,又何來許多金銀進項?
信上那位家道中落的老太尉論起年紀和米公公伯仲之間,是仁宗朝時的官,英宗時致的仕,那光景兒政令還算清明,想來可能是沒留下太多後路,以至今日走絕,若不是老太尉活著支撐著,估摸早就衰敗成破落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