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帶軍?”道君皇帝頓時無語,秦檜現在是禦史中丞,禦史台的主官,有宋一朝禦史大夫極少除授,所以禦史中丞就為禦史台的最高長官。
可就算大宋文人領兵,但秦檜之前一直都沒帶過,甚至連京畿都沒出過,從來做的都是京官,能領什麼兵?
文官帶兵也是要有條件的,一個從沒帶過兵,沒主政過地方的文官,哪怕道君皇帝再昏庸,也不會叫他領兵的,至少你得有在地方為政的資曆見識吧?
在地方上做過主官,那就是政軍都曾主事過,大宋的地方官是軍政一肩挑,多少能了解些軍事,你這個京畿都沒出過的肯定不成。
秦檜這個人,是文人多麵性,正反兩麵,反麵中常見的一類,不過他人生後半段隱藏太深,當時在世,沒有被直接揭露出來。
人都有正反兩麵,他前倨後卑,讀書言忠義,受俘屈蓋膝,就是他這種人。
國難當頭之時,表現得熱血喊戰,或許是真的。
而在被拿俘之後,卑躬屈膝,奴顏婢色,搖尾乞憐,賣身投靠也是真的。
這就是人的多麵,不但文人反麵中有如此樣,其他人中的反麵裏也有如此,隻不過文人更具破壞性,更具典型性。
正常的曆史發展下去,不但秦檜偷偷降金,秦檜的妻子王氏,包括王氏的很多親戚,秦檜的嶽父王仲山,都降金當了敗類,然而秦檜在女真初下之時,卻是另一種表現,就是當前這樣,是主戰的一派。
秦檜曾經上書言軍機四事,堅持抵抗,反對割地求和,後來戰事大為失利,不得不送地之時,欽宗在延和殿召百官商議對策,範宗尹等七十人同意割地,秦檜等三十六人堅決不同意。
東京城失守,欽宗奉表投降,被拘於金營,廢為庶人,莫儔、吳開從金營回來,傳金軍元帥之命要推立異姓為帝,留守王時雍召群官共議立張邦昌。
接著張邦昌被立為偽楚皇帝,秦檜隨徽、欽二帝一起被金軍拘往北方,還有何栗、張叔夜、孫傅、司馬樸、陳過庭等一眾大臣都一並押走。
自此北上,行至燕山,眼看就要走出宋朝國界時,何栗仰天大慟,絕食而死,年僅三十九歲,而張叔夜亦是一路絕食,至白溝之時扼吭而死。
孫傅等人則都守節不屈,唯獨秦檜屈服於威逼利誘,見風轉舵,賣身投靠,甘為漢奸,受女真指使潛回大宋,做了諜子內應,以致大宋北伐屢屢受到幹擾,最後喪失了收複國土的最好時機。
秦檜歸宋後,自稱殺了監視自己的金兵,搶了小船逃回,這其實便是最大的漏洞。
他是被擄至金國,書生之力,怎可能手刃殺金兵,又拖家帶口,數千裏逃亡,一起舉家歸宋?
如果不是他屈膝投靠對方,金國絕不會讓其舉家南歸,變節已是肯定,是金朝有意縱其返宋,充當金國破壞南宋北伐反攻的奸細。
道君皇帝這時看著秦檜搖了搖頭,他還沒糊塗到那個程度,叫秦檜領兵。
就這時李綱出班道:“官家,臣也願領兵抵抗女直,保衛國土,不死不歸。”
李綱這時任太常少卿,就是太常寺的副官,管祭祀和禮樂的職務。
道君皇帝有些看不上李綱,嫌棄他耿直,總上疏指責自家做事。
宣和元年的時候,開封府大水,災情嚴重,所有人都不敢說話,李綱不顧官微言輕,上《論水災事乞對奏狀》,說大水襲來漂浸民居,百官們應竭智效力,捐軀報國救民於災難,然而水災過去數日,災民卻遲遲得不到救濟。
不久,李綱又上疏指陳時政,勸道君皇帝不應一味享樂,而應該想辦法讓黎民百姓過得更好,減當年賦稅,賑濟災民,停止害民之舉,嚴懲水災中玩忽職守的官員,把他們以正典刑,另外提拔一些關心百姓疾苦的有識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