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次上疏擊中朝政要害,觸痛蔡京等權臣,更叫道君皇帝不喜,直接將他貶到南泉州的沙縣當個管稅的小官。

不過李綱的兩次上書,卻在朝野之間引起極大反響,受一些清臣和民間百姓愛戴,陳瓘對李綱大為讚揚,把他比作唐代名臣狄仁傑,李綱因而名揚天下。

宣和六年時,李綱出知秀州,次年七月被調回朝中,授太常少卿。

道君皇帝這時瞅著李綱,他雖然不得意這李伯紀,可此刻卻是感歎,忠臣啊,忠臣!

他心中暗想,這秦檜和李綱都是忠臣,此刻滿朝文武有幾個敢請命出征?不過此二人而已,原來真是患難見人心,國難見忠臣,此話不假啊!

道君皇帝感慨,卻依舊搖了搖頭,叫這李伯紀帶兵也不成,雖然他曾主政過地方,但是官職有些不夠,宋的太長少卿是正四品,眼下這種危機情況,根本不夠主率一軍的,更何況派出三萬禁軍接應種師道他都有些後悔,勿論再派兵出去,兵都是要留著保護東京城的。

他搖了搖頭,不發一言,紫宸殿內頓時沉默無聲起來,所有人就這麼呆著,其實不知道說什麼,不敢說什麼,也害怕說了後道君皇帝會不高興,降下罪來。

道君皇帝不散朝,實際是在等待黃河那邊的消息,他心中還揣著萬分之一的僥幸,希望種師道能突然大發神威,將金軍阻在一側,不得過來。

雖然也知道希望渺茫,但道君皇帝既然頗具藝術細胞,自是個愛幻想的,腦子中此刻天馬行空,胡思亂想開去,直到臨近下午末尾的時候,殿外忽然執曹官進殿來報,黃河前線有兵卒送信。

道君皇帝聞言,立刻瞪大眼睛,傳命將人帶進。

片刻之後,就看一名衣服血漬已經幹涸變黑的旗兵,在兩個殿官的攙扶下走了進來。

他在丹犀之上踉蹌了幾步,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陛下,陛下,黃河對岸已失,種元帥,種元帥殉國了……”

“什麼!”道君皇帝看這旗兵進來的形象就覺得不好,此刻聞言不由如遭雷擊,一切幻想都已經打破,頓時傻在了椅上。

何栗過去一步,看旗兵道:“老種相公殉國,下麵的西軍還剩多少,又在哪裏?”

旗兵道:“軍馬隻剩下一兩萬人,我來之時正由種彥崇和吳玠兩位少將軍帶著渡黃河呢。”

種彥崇是種師道的孫子,種師道兩子早亡,兩個孫子另外一個也故去,隻剩下種彥崇一個。

雖然種家是關中大家,人丁眾多,開枝散葉,但種師道一支此刻就剩下種彥崇這唯一的血脈了。

吳玠則是種師道的得力手下和弟子,為涇原路第二副將。

何栗一聽竟是這兩人帶軍回撤,不由臉色大變:“其他帥將呢?別的人呢?”

種師道的這路人馬,西軍將領頗多,涇原路、環慶路、永興軍路不少人都在其中,甚至環慶的經略安撫種師中也在內,若是種師道殉國,怎麼也輪不到這兩個年輕的帶軍,那其他人都哪裏去了?

旗兵頓時放聲大哭起來,嗚咽道:“金國重騎凶猛,我軍不能擋其銳,黃河北岸一場大戰,軍隊直接被衝散,其他的相公將軍有的殉國,有的不知所蹤了……”

何栗聞言不由倒退了兩步,向龍椅上的道君皇帝望去。

道君皇帝這時臉色蒼白,身子搖搖欲墜,張了張嘴巴,卻沒有吐出一個字來。

就在這時,殿外執曹官忽然又進來報告,前線再有旗兵送信。

叫進來一看,卻是比之前的還要慘烈,半條胳膊都幾乎被砍沒,人已經奄奄一息。

這旗兵直接撲倒在地,聲音衰弱道:“陛下,陛下,金兵已經渡過了黃河,正,正奔東京趕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