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秦王為何要改旗易幟?改宋旗為你秦號?”範致虛實在忍不住,你這也太虛偽了,說得冠冕堂皇,結果撤宋旗,換秦號,分明就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趙檉淡淡地道:“何來本王旗號?”
“打起秦字旗不就是嗎?”範致虛心想還非得自家指出來嗎。
趙檉搖了搖頭:“範相公此言差矣啊!”
範致虛道:“老朽哪裏差了?”
趙檉道:“本王隻不過是複我趙家祖號而已,趙氏秦氏,源始秦地,如今用宋號也不過是本朝發跡於宋州罷了,我有意複古號,改換為秦,以秦之大名抵禦外寇,開疆拓土,是以為改旗易幟!”
範致虛聞言愣了愣,秦趙確實一家,這聽起來倒也沒錯,好像複秦號並沒什麼毛病,隻不過總感覺哪裏好像不太對勁。
而且改國號這麼大的事情,曆史朝代雖然有過幾次,但於禮法之間卻沒有固定,怕不是要總結出一套完整禮儀,祭天祭祖,可不是眼前這麼簡單,直接換了旗子,把地盤人馬改成秦名秦兵就行了。
但他也說不出什麼辯駁,真若如此,那就是老趙家自己內部之事,他這個外人沒必要摻和,但不知為什麼,就是覺得什麼地方不對。
趙檉揮了揮手:“先帶範相公下去沐浴更衣,堂堂一個副宰,弄成這副樣子成何體統,簡直是有辱斯文啊有辱斯文。”
範致虛聞言立刻羞愧難當,那邊宋江和張深過來,架著他往外麵走,張深道:“範相公趕快去收拾收拾吧,這番模樣傳揚出去,豈不淪為笑柄?範相公何等身份,不好叫人恥笑啊。”
範致虛心中暗恨張深,最不是東西的就是你,若沒有你辨認,我怎麼可能被抓?
這時已經出了堂門,範致虛就想罵張深幾句,可忽然腦海內靈光一現,想起了趙檉複古號之事哪裏不對了。
這種事情不是該皇帝做主嗎?複古號也好,改國號也罷,都該是天家陛下說了算的,是皇帝才能決定的,你秦王身份尊貴,功勞高大不假,可畢竟不是皇帝啊,怎麼能代行皇帝事呢?
你這代行皇帝事就是僭越,甚至謀反啊,你怎麼能做主改旗呢。
但旁邊張深哪裏能容他講話,急忙伸手捂住範致虛嘴巴:“範相公,趕快走吧,不要胡說八道了……”
“唔唔唔……”範致虛本來就年老體衰,對麵又好幾個人,哪裏能夠別得過,連拉帶拽就被直接拖走了。
第二日大早,範致虛被強行換了官服,帶去安撫使司,卻不見趙檉,隻有張深坐在案後。
張深這時手拿一張剛寫完字的紙,吹幹墨漬,然後伸手去取旁邊的永興軍路撫帥大印,猛地往上一蓋。
範致虛見狀大驚:“張宏遠,你,你幹什麼?”
張深笑道:“自然是範相公支持殿下改旗易幟了。”
“我哪裏支持?”範致虛往前兩步,看那紙上寫的卻是路府公告的格式,不由伸手就要去搶:“你要支持秦王就支持,為何要冒充老夫之名發這公告?”
張深年輕,身子靈活,躲過去後笑道:“自然是範相公高名,有範相公同在,吾道不孤也。”
範致虛見搶不來公告,不由跺腳道:“你,你害死老夫了!”
張深道:“範相公這是何話,今上老邁,難於朝政,以致奸臣當道,佞賊橫行,又有外敵入侵,殘暴凶猛,西軍禁軍皆不能敵,唯有秦王英明神武,胸有錦繡,治軍有方,才堪經緯,可以禦外寇,靖朝野,還天下一片清平,正是合該今上禪位,秦王做主之時。”
範致虛道:“你說出天花又有何用,別忘了朝上還有太子在,陛下如何禪位給秦王?”
張深搖頭道:“這就不是你我臣子需要操心的了,殿下自會有所安排就是。”
範致虛不由唉聲歎氣,眼睛緊盯著那張路府公告,張深見狀道:“來人,將此張告示謄寫千份,然後貼於府司正門,其餘的發放州縣各處,務必每地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