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過了永興軍路,處處皆是秦號,再不見宋旗。
前方京西北路,首府乃是穎昌,西京洛陽也在這裏,出了京西北路,再往東,就是京畿路了。
邊線之上,一片鬆散,京西北路此刻已經沒有甚麼駐軍。
原本京畿禁軍拱衛此一路,但眼下殿前司和侍衛親軍司駐守這裏的數個指揮人馬,全部消失,都去援救東京了。
片刻後,前鋒遇到了從東京潛出往西北送信的軍兵。
這軍兵正是道君皇帝派遣,往西北求救趙檉的。
他走得水路,從汴河之中遊出,在河下穿越西水門,然後一路逆流,根本不敢露麵上岸,直到遠去了金兵的包圍,才現出身來,拚命往西方跑。
這需要極好的水性,還得天氣配合,風平浪靜,尋常本領根本不行,得自小便與江河湖流打交道,在軍內該是萬中挑一之人。
趙檉看了道君皇帝的旨意,非宣亦非調,看來老頭子心中還有點數。
看完之後,叫張深和範致虛過來,又給兩人瞧,兩人看罷都道:“殿下,還是立刻行兵,前往解東京之困吧。”
趙檉點了點頭,詢問了軍卒些金兵攻城情況,然後旨意並沒有收下,而是令一隊人同這軍兵往熙河路去,見柳隨雲姚平仲等,叫南路人馬也奔赴京師。
南路人馬一直在熙河與秦鳳邊線等待,他們比不得趙檉,不好使些計策強走,隻能聽這邊消息。
然後,趙檉又叫來了丁二蟹和時遷兩個,命兩個即刻趕往福建路,去見黃覺。
南方各路駐守兵馬較少,這時已經毋須顧忌什麼,福建二十多萬大軍直接橫推北移,督促各地改旗易幟。
順便……殺人。
要大清洗一番,上自各路安撫,下到軍中都頭,反複清洗。
至於對士紳,隻要不阻擋改旗,暫且不理,留待後續。
若是阻擋了,那就斬草除根,不能手軟,殺一警百。
安排完這一切之後,兵馬東行,進軍西京洛陽。
京西北路在去歲連換了三任安撫使,最早葉夢得,帶兵北上征遼後,換成了曾開,燕雲十六州被金兵奪走,曾開受命援北,如今則是何誌同。
何誌同元祐六年進士,徽猷閣學士、實任京西北路安撫使,知潁昌府。
但何誌同此刻並不在穎昌,也不在洛陽,本來一路安撫擅離職守乃是大罪,但他帶兵馳援東京,此刻就在東京城裏,非但無罪,道君皇帝還予其嘉獎,稱其忠心。
趙檉直接住進了洛陽京宮,此刻距離京畿已是極近,大批探馬撒出,往去開封附近探查。
第二日上午,軍隊啟動,這時東京被圍的消息已經傳播開去,尤其京畿四處,西北之地,不少民間義士組織隊伍,要去東京勤王。
趙檉路上遇到,便直接收攏過來,成立一支信義軍,都是這些民間俠義之士組成。
這些人不少知道趙檉改旗的事情,雖然心中納悶,可未想太多,畢竟沒文人那般刁鑽的心思,許多人想法一樣,這是老趙家自己的事情,改不改國號不由外人來說,至少也是朝上袞袞諸公開口,那個曾任過副宰的範相公,不是支持改旗易幟嗎?
範致虛欲哭無淚,他在朝在野的好大名氣名聲,此刻憑空成為了改旗的助力,他也變成改旗易幟一事裏的典範榜樣。
而且這些人也都覺得秦比宋要好聽,哪怕再沒讀過書,不識字也好,基本也是知道秦朝的。
何況按照二大王的說法,其實秦就是趙,趙就是秦,那為何不用更大氣雄渾的秦呢?反而用什麼宋。
趙檉不造反,不打反號,不攻城掠地,隻是潛移默化,改旗易幟,如同複蘇春風,一點點變動所經過地方的一切。
到處秦旗,看多了,那就是秦了,看多了,也就順眼了,看多了,就會以為原本可能掛的就是秦號吧?
隻要旁的事情不變,百姓不會過於糾結這個,天家自己的事,又沒換國姓,跟著操什麼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