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個動作,是不能隨便對別人做的。”她像女兒正值青春期的老媽子,苦口婆心地教女兒保護自己。

“但你不是別人呀。”少女歪頭看向紀知顏,臉上帶著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麼的疑惑。

紀知顏一噎,歎口氣說:“現在對你來說,應該什麼人都是別人。”

她自認為語氣是柔和的,卻沒想到眼前的少女像是被傷了心,眼淚一瞬之間就從眼角滑下,劃破空氣滴到了她的手背上。

溫熱的淚滴擴散開來,在白皙的手背上灼出一片淚痕。

“怎麼了?”紀知顏趕忙近前一步,盯著少女泛紅的眼角發問。

“你是我的別人,那我也是你的別人,我聽母樹說過,這就是最生疏的關係。”少女退後一步,用哀怨的眼神看著紀知顏。

“但你都把我帶到這裏來了,現在又生疏我,你就是個——”她一頓,好像是在思考措辭,好讓紀知顏被罵得更狠些。

但她的氣勢因為這一下停頓而被消減了半分,隻剩下臉上掛淚的可憐。

“騙子。”

“啊?我騙你什麼了?”紀知顏被突然來的怒罵整得有些摸不著頭腦,反而因為眼前少女的模樣而笑起來。

短促的笑聲傳進少女的耳朵裏,讓她更生氣了些:“你還笑我!”她瞪紀知顏一眼,就向大門走去。

嘭的一聲傳來,紀知顏轉頭後隻來得及看見被少女關上的門,原本好端端的放在門口的鞋子被踢亂了一些,彰顯著出門之人的氣憤。

她快步開了門,卻看見電梯間裏已經空無一人,隻有刺骨的冷風在吹。

眉心出現幾道折痕,紀知顏的眼中現出些擔憂之色。

小妖怪現在身上隻穿著居家的薄衣服和棉拖鞋,就這樣出去怕是會冷,她轉身想進屋披上衣服追出去,腳步卻又在踏進屋子的時候止住。

小妖怪,她是個妖怪啊。

雖然看上去有些傻裏傻氣的,但應該還是有些異於人類的本事吧。

一陣鈴聲傳來,剪斷了她的思緒,她快速接起了電話,又把大門帶上。

屋內的溫暖和門外的寒冷好像屬於兩個世界。

——

落日熔金的美景被框在窗戶之內,像是在實驗室裏冷白的牆上掛了一副舉世無雙的風景畫。

紀知顏抬起頭看向窗外,右手搭在肩頸之上微微用力捏著有些酸痛的肌肉,思緒也在肌肉放鬆下來的同時飄向了遠處。

從小妖怪出門到現在已經有好幾天了,也不知道她怎麼樣了,自己當時就該追出去,就不用在這裏望著天空白擔心了。

紀知顏搖搖頭,將思緒拉回來,準備收拾收拾東西下班回家,卻聽見一道清澈的男聲從她背後傳來。

“紀教授。”

她轉過頭去,看見葉書背著包站在離她幾米外的地方,他穿著熨燙得平整的白襯衫,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看著她。

紀知顏勾起嘴角對他笑了笑,又以公事公辦的口吻開口:“葉老師找我有什麼事嗎?”

算起來葉書和她還是同學,兩人本科都就讀於北清大學的植物學專業,雖然碩博階段不在一個老師手下,但彼此也能算熟人。

後來二人都留校任職當了老師,隻不過紀知顏的成果太突出,就比其他人早了不知多少年當上了副教授。

“我就是路過這兒,就想著進來看看你在不在,現在看來我的運氣還是蠻好的。”他邊說邊向前走,最後停在社交距離內,沒讓紀知顏感到一點冒犯。

她點點頭,拿起裝好東西的包背上肩頭,又看他一眼,下巴朝門口抬了一抬,隨後邁腿向著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