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桌麵上的手照得像是純白的瓷器一般。
剛剛還握著觸屏筆在屏幕上遊走的手頓住,又抬起來撐著頭,筆尖像是蘸了嘴角的笑意,在空氣中悠悠地勾勒出如糖般的畫麵來。
杉曉瑟眨眨眼,昨晚紀知顏有些顫唞的雙手又出現在了她眼前。
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這句話任憑她怎麼想,都隻能從中體會出自己在紀知顏心中的地位有些特殊的意味。
暫且不論這個地位是因為什麼,那她也是特殊的,也就代表著紀知顏自己本身就不想離開她。
有些時候內在的理由不用求得那麼明白,尤其是你隻求待在一個人身邊的時候。
她想到這轉頭向門外看去。
側臥與主臥的房門正好對著,從她坐在書桌前的位置正好轉頭就能看到主臥現在還緊閉的門。
這是她難得的比紀知顏起的早的一天,她又打開手機看了時間,發現早已經過了紀知顏習慣起床的時候。
生物鍾不是那麼好打破的東西,所以她有些擔心,便從書桌前站起走到了主臥的門前。
她抬起手正要敲門,但手指還沒敲上去,銀灰色的門就從裏麵打開了,帶起一陣不大不小的風,吹得她發絲有些微亂。
被風帶起的幾根發絲落到胸`前的一片白皙上,和她左胸`前的一顆小痣一起在清晨尚且混沌的思緒裏劃出一片澄明之地。
紀知顏呆愣片刻,然後又像是做賊一般把目光移向了別處,臉上泛著可疑的紅。
“你來幹嘛?”她略略清了清嗓子,待到心跳平穩下來才開口問杉曉瑟一大早上就站在她門口的意圖。
“現在已經八點半了,你平時都是七點就起,所以我有點擔心你。”杉曉瑟把手機鎖屏界麵在紀知顏眼前晃了晃,示意自己是看了時間之後才來找她的。
“所以你怎麼了?不舒服嗎?不會是我傳染給你了吧?”她接著問,臉上神情逐漸緊張起來。
“我……”紀知顏的目光又不動聲色地落回那顆小痣上,停留了半秒又移開。
垂在身邊的手微微蜷曲起來,手指的相互摩挲之間透露出隱秘的意味。
“沒什麼,”她眨了幾下眼,像是把神遊天外的思緒拉回來,“你餓了嗎?我去做早飯。”
這種轉移話題的方式,僵硬又死板,顯得說話之人像是落荒而逃一般。
沒等杉曉瑟再多問一句話,紀知顏就越過她一邊紮頭發一邊走向廚房。
像是突然在一夜之間覺醒了對做早飯的熱情。
燃氣灶噠噠的點火聲回蕩在空氣中,杉曉瑟從背後看著她纖細的脖頸,眉毛忽而揚了揚。
——
在紀知顏早上有些反常的那天過後,時間就像是被困在循環裏,反反複複地隻能載著相同的事情向前跑。
果然生物鍾沒有那麼好打破,紀知顏還是每天早上七點起,照例起床後就去做早飯。
等到杉曉瑟七點半起床的時候,紀知顏就已經坐在餐桌前等著她了。
每天都會現打的豆漿被盛好了放進杯子裏,晾了十分鍾就正好到了不冷不熱能端起來就能喝的溫度。
在麵包的麥香裏,或者是在麵條的香辣裏,杉曉瑟有些時候會想時間就這麼被困在循環裏也挺好的。
就這麼被困在像是烏托邦的夢境裏。
但時間總歸是要向前走的,人也總要有些不一樣的追求。
街道旁的樹上掛起了彩燈,彩燈會在晚上從壓枝的大雪下透出來,一閃一閃的,像是人間落了銀河。
要過年了,整個北市的人好像在瞬息間消失了一半,往日裏熙熙攘攘的路上都隻剩了雪地上的寥寥腳印,路上的車流也從江河變成了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