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下來,卻又被紀知顏以前肯定被這樣說過無數次的心疼填滿。
“說到我麵前來的,不算經常,偶然聽到的,或許有點多。”
紀知顏抱起手臂,手指敲打在上臂,純黑的衣袖襯得她的手指像陶瓷一樣——她明明看起來就該不是個流言蜚語沾身的人。
杉曉瑟的眼淚唰得從眼角滑落,直直順著臉頰滑到下巴,再往下滴進了不知悲喜的空氣之中。
紀知顏向前傾身,伸手扯了幾張紙拿在手裏,越過餐桌細細把她的眼淚擦去。
“怎麼哭了?雖然他們說得多,但是根本傷害不到我,那又有什麼用呢?曉瑟,不要哭,你哭我會心疼的。”
溫柔的嗓音化成了第三隻抹淚的手,連帶著把杉曉瑟還沒落下的眼淚都先一步擦除。
杉曉瑟抽泣一陣,最後吸了口氣,把眼淚憋了回去。
她的眼睛裏濕漉漉的,又皺著眉毛看紀知顏,臉上的淚痕還沒完全消散,臉頰的碎發好像都憂傷起來。
西施心口疼的時候會不會流淚?她流淚會有杉曉瑟好看嗎?
紀知顏覺得是沒有的。
她把神思從不著調的地方拉回來,伸手撈過手邊的茶杯喝了一口,喉頭滾動幾番,她顫動的眼睫才平複下來。
“傷害不到你?怎麼會傷害不到你呢?最多隻能說現在已經傷害不到你了,那以前呢?你剛開始有成績的時候,你每一次發了很好的期刊的時候,他們肯定不會從內心裏佩服你,隻會還是像今天那個男的一樣給你安些莫須有的罪名。紀知顏,你又在我麵前逞強。”
杉曉瑟眉頭皺得更深,她抿了嘴看紀知顏,臉上神情一半心疼一半埋怨。
紀知顏收回手,垂下眼眸,靜靜盯著桌麵的紋理。
凡事都是有第一次的,她雖然現在覺得這些話已經不能中傷到她分毫,但她第一次聽到這些話的時候,心緒不能算是平靜。
具體的時間她已經不太記得了,隻知道那天也是像今天一樣,她站在一個拐角後聽完了全程。
是她在研究生期間的兩個師兄,在實驗室裏聊天,而聊天的主角是她。
他們說她漂亮,身材好,說她科研能力一般般,說她能投中那麼好的期刊不過就是憑著張教授喜歡她,最後說她和張教授肯定有什麼不正當的關係。
就因為那個時候她投了自己的論文到一個頂級期刊,結果被收錄了。
而她的兩個師兄——姑且這樣叫,從沒發過那麼好的期刊。
他們出於內心的卑劣,拋棄自己的底線和良知,肆無忌憚地用輕飄飄的語言造謠他們的老師和同門。
最後紀知顏沒走進實驗室,徑直轉頭回了宿舍,她點開編輯發來的消息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每個字都烙進她的腦海裏。
她那個時候在想什麼?
或許是對這個世界失望,又或許是直接把他們看作最微不足道的灰塵一樣。
反正當時她的內心曲線,並不像平時那般平穩無波。
“嗯……我第一次聽到這些話的時候,可能心裏確實不算毫無波瀾,但我覺得我那個時候並沒有氣憤,隻有他們果然如此以及我果然各方麵都要比他們優秀的……自豪?”
紀知顏尾音上揚,勾得杉曉瑟笑出來。
“之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自戀啊?還自豪,別人都造謠你了,你心裏想的竟然是我果然很優秀。”
杉曉瑟瞪她一眼,隨後又低了頭,嘴唇開合幾下,她的聲音放得低低的。
“但是我隻要一想到你被這麼造謠,我心裏就不好受,明明你那麼優秀,為什麼他們腦子裏想的全是一些不正當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