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瑟,你要知道,有些人並不能完全算是個人,他們隻是僥幸得了人類的軀殼,實則內裏全是髒汙的垃圾,他們以自己的所想去揣度每一個人,比他們優秀的他們就嫉妒就造謠,比他們稍遜的他們就又變得高高在上。”

“他們最喜歡看到別人因為他們張口就來的話而跳腳,因為這是他們陰暗生活裏為數不多的調劑藥。”

“所以我們要輕蔑,要鄙視,要把他們看作垃圾,要用最不可一世的眼神打量他們,要讓他們認識到自己的陰暗波及不到陽光。”

“垃圾是會被社會處理掉的,我相信沒有誰會因為一袋已經待在垃圾處理廠裏準備麵對自己終將被銷毀的命運的垃圾而生氣。”

紀知顏看著杉曉瑟,語氣平靜地把這些話緩緩說給她聽。

“所以,你的道邊苦李用的真好。”

她話鋒急轉,幾乎是漂移一般把話題從“垃圾論”轉到杉曉瑟身上。

“啊,那個,不知道怎麼就想到了,明明我好像沒看到過這個詞,但我的嘴一下就說了出來。”

道邊苦李不算個常見成語,李東不知道倒也算正常,隻不過紀知顏在聽到杉曉瑟用這個詞來明裏暗裏嘲諷他沒用的時候,差點憋不住笑出聲。

“那你嘲諷他的時候感覺怎麼樣?”

“挺爽的。”

“那就對了,其他的就不用管了。”

紀知顏臉上掛著笑,杉曉瑟沒想到她會說這樣的話,麵上驚詫兩秒,片刻之後又沉下去。

“那你以後再遇到什麼事,你告訴我好不好?雖然我可能也沒有那個能力幫你徹底解決,但是至少我能安慰安慰你。”

她直直地看著紀知顏,眼中近似於倔強的意思透露出來。

“你如果瞞著我,我會傷心的。”

“我以前是沒人可以告訴,但我現在既然都有你了,我為什麼不告訴你啊?逞強?我覺得我不是會在女朋友麵前逞強的人。”

你當然不是,你隻會在女朋友麵前裝柔弱騙關心——或許連裝都算不上,隻能說是純粹的滿嘴跑火車。

紀知顏的人設,在杉曉瑟心裏崩了個徹底。

但是如果要把現在的紀知顏換成她剛開始認識的那樣表麵溫柔實則心裏不算溫熱的紀知顏的話,她寧願被現在的紀知顏癡纏。

她不知道紀知顏是什麼時候開始改變的,但她希望是遇到她的第一天。

“曉瑟。”對麵坐著的人像是不滿她出神良久,終於出了聲叫她。

杉曉瑟回了神,看見紀知顏拿著一把叉子,叉子上是一顆草莓。

“啊——”紀知顏把草莓遞到她麵前。

杉曉瑟抬手想把叉子接過,不料紀知顏朝她微微搖頭,眼角都帶著愉悅的笑。

沒見過這麼強行喂東西的。

杉曉瑟撇撇嘴,但最後還是張嘴把草莓咬走,酸甜的汁液在口腔中迸濺,把剛才算不上輕鬆的氛圍盡數趕走。

紀知顏歪著腦袋看她慢慢地嚼,毫不掩飾的視線讓杉曉瑟偏過了頭。

“你不是說想去湖博逛逛嗎?因為最近開的古畫特展?要買解說嗎?”

紀知顏一連串問題問完後,她已經點進了湖博的公眾號裏,手指停在選擇解說的界麵,就差杉曉瑟一句話她就能馬上下單。

“不用買,我就是去隨便看看。你不用陪我,我自己去就行了,離這兒也不遠。”

湖博離酒店不過走路十分鍾的路程,不能算不遠,簡直能算很近。

“你開了一上午的會,回去休息吧。”

“那個會沒什麼好開的,沒費我多少心神。”

“……那你早上說你緊張,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