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沒有這些……沒有這些。”

杉曉瑟搖頭低語,紀知顏湊近她耳邊問:“沒有什麼?”

沒有飄搖的柳樹,沒有泛著漣漪的湖麵,沒有啼叫的黃鸝,這些在畫上都沒有。

但她在看到這副畫的一瞬間裏腦海中就浮現出了這些,她甚至看到畫中女子和對麵人拌嘴,是對麵的人又一次悔棋,惹得她嘴上討伐,眼角卻泛起藏不住的笑。

畫中女子捏著棋子欲敲對麵人的頭,對麵的人輕巧躲過,又撲進畫中女子的懷裏聲聲喚“阿顏”。

“阿顏”伸手攬住懷中人的腰,俯身在她唇上印上輕吻,良久她才抬頭,衝著懷中羞紅了臉的人說:“曉曉這般行徑,就不怕哪天惹惱了我,我棄你而去?”

“阿顏要棄便棄罷,你棄了我,我便在空閨房裏望穿天跡,日日夜夜都喚你的名字,讓你不得安寧。”

“說些胡話。”阿顏抬手捏了捏懷中人的臉,繼而懷抱著她望向亭邊柳樹婀娜。

阿顏,曉曉。

杉曉瑟從眼前畫麵中抽離出來,手指顫唞,紀知顏感受到她的驚訝,皺了眉頭問她:“怎麼了曉瑟?哪裏不舒服嗎?”

杉曉瑟的目光從紀知顏眉心的皺褶一直遊走到上了淡紅口紅的下唇,她的視線深深,像是要把紀知顏的麵貌刻進心底一般。

她想從紀知顏臉上看出與畫中人的相似之處,但她即使再看得仔細,紀知顏和畫中人的麵貌都沒有一絲相像。

而出現在她眼前的“曉曉”,臉上是一片空白。

“沒有,我沒不舒服。”杉曉瑟搖搖頭,落寞的眼神卻突然出現一絲光亮。

“阿顏?”她看著紀知顏說了話。

“嗯?”紀知顏不知道是在回答她還是在疑惑她為什麼突然這麼叫自己。

紀知顏挑了一邊的眉,歪頭看她。

“怎麼突然——嘶啊。”紀知顏話說到一半用手扶住了頭,雙眼緊閉,眉心出現一道道溝壑。

“怎麼了?!”杉曉瑟忙用雙手扶住她的肩膀,杏眼瞪大,淺棕色的瞳仁裏現出著急關切的神色。

紀知顏甩甩頭,定住兩秒後再睜了眼,她眉目舒展開,朝著杉曉瑟笑笑。

“沒事,突然頭疼了一下,問題不大——啊!”她安撫的話還沒說完,腦中像被針紮一樣的疼痛感又席卷了全身,讓她睜不開眼。

像是全身都被泡進了裝滿針的水裏,綿綿密密的痛感毫無征兆地來。

她勉強穩住身形,本應漆黑的眼前卻像是胡亂地被塞了光怪陸離的場景。

“阿顏,我們這一生都要在一起好不好?”

“阿顏,你說過不會棄我的。”

“阿顏,莫要念我……莫要念我……”

細白的手指再握不住絲絹,一抹竹青色輕柔地落到床邊的腳踏上。

恍若從不得相見的黑夜裏傳來痛哭,讓巡夜的金吾衛手中火把上燃著的火光都晃動幾分。

“曉曉,曉曉。”

紀知顏勉強睜開雙眼,本能一般徑直抱住杉曉瑟,又如同天神引導,她疊聲叫著曉曉這個不算熟悉的小名。

在她的記憶裏,隻有那一次杉曉瑟去完張芊的畫廊後讓她這樣叫過。

她不知道為什麼,不知道為什麼她今天在看見那些距離此間千百年的場景後會衝著杉曉瑟叫曉曉。

她把頭埋到杉曉瑟頸側,近乎貪婪地吸著懷中人身上的杉木香。

“紀知顏……你,你先放開我,這裏人很多。”杉曉瑟輕推著她,又在她耳邊說話。

她們現在站在這幅畫的正前方,雖然這幅畫不是大熱門,但是人流也足夠讓杉曉瑟把剛才的事情都忘掉轉而隻覺得尷尬害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