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罐開關的一瞬間裏開始期待,直到一團狀若雲彩的棉花糖遞到自己手裏,那種期待才落了真。
歸根結底,是期待。
紀知顏以前覺得不管電話微信,隻要能接收到信息就無所謂形式。
但現在她好像更願意和杉曉瑟打電話,更願意把自己的思念融進棉花糖裏,等在電話接通的一瞬間遞給她。
“你想我了就回家啊,我……在家等你。”杉曉瑟的聲音帶了些害羞,一個人在家都像是怕被人聽見而放得低低的。
紀知顏握著手機的動作忽的僵住,然後她開始關電腦。
電腦黑屏的時候伴著一聲係統音,紀知顏閉眼搖搖頭,抬手整理桌上的資料。
紙張窸窣,聲音通過手機傳到杉曉瑟耳朵裏。
“你在幹嘛?怎麼這麼亂?”
“收拾東西,回家。”紀知顏把手機放到桌上開了免提,雙手拿著保溫杯擰緊,然後放進包裏。
她提著包走到窗邊關了窗戶,然後走出門的時候順手拿起遙控器關了空調。
“回家?現在幾點你就要回家了?你你,你重心要放在工作上啊。”
在杉曉瑟說這句話的時候,紀知顏已經關好了吱呀的門,迎麵吹來的冷風讓她略微縮了縮肩膀。
“今天沒什麼事,現在回家很正常。”她快步沿著走廊往樓梯走,經過管院長辦公室的時候晃進去和他打了招呼。
她把包滑到胳膊上,抬手指了指手機,然後對著管院長笑笑並且擺擺手。
然後就走出了辦公室,留管院長歪頭疑惑。
三月的北市還是冷,北清的走廊又設計得像南方一樣露在外麵,盡管冷風已經不像過年的時候刺骨,但依舊寒涼。
紀知顏腳步不停,徑直下了樓,腳步聲回蕩在樓梯間裏,顯得不大的樓梯間空曠起來。
“你真要回家?”杉曉瑟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期待,但那期待像被主人按了頭,隻隱隱露出來一點尾巴。
“嗯。”紀知顏現在已經下了樓,冷風把她風衣的下擺吹得翻起來,腰帶是最後的束縛。
遇到幾個學生向她打招呼,她隻略略頷首,眉心莫名有皺褶。
“那你回來吧,我等你。”杉曉瑟說完就掛了電話,留給紀知顏一串嘟嘟聲。
紀知顏收起手機,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她像是接了什麼任務的警察一樣,關了車門後連一秒都沒浪費,係了安全帶,掛了檔,踩了油門,把車緩緩開出了停車場。
單手握住方向盤,她的右手指尖敲打在扶手盒上,從尾指到食指,一遍又一遍。
熟悉的紅綠燈,她停下車,目不轉睛地盯著緩慢跳動的數字。
她頭一次覺得一秒鍾有這麼漫長,像有人偷偷暫停了時間,等眾人度過無數光陰後再把時間放出來,讓人覺得隻經過了短暫的一秒。
今天天氣很好,雖然冷但是有太陽,日光落在紀知顏臉上,把她臉上神色明滅都照出來。
斑馬線上不斷走著行人,有人牽了一隻胖胖的柯基,路過的人看著它笑,看嘴型像在說它是煤氣罐,有人提了蛋糕盒子,旁邊係著用來切蛋糕的塑料刀和幾袋盤子。
蛋糕盒子是透明的,裏麵漂亮的鮮花蛋糕透出來,白色的玫瑰擺在蛋糕上,花瓣被貼在一旁。
紀知顏回神看著跳動的數字,才過去一半的時間。
她現在有些焦躁,不管前麵的人是遛狗還是過生日,都和她沒關係,她現在隻想回家,隻想馬上見到杉曉瑟。
這種念頭在她聽到杉曉瑟說等她的一瞬間裏被心裏浪潮推到頂峰,又像是被上帝牽了線,掛在空中久久不能平息。
“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