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沒進食讓她的身體有些虛弱,體內的血糖支撐不起她剛才這樣太猛的起身。
“老師您要幹嘛?您先別亂動,先好好休息,您要幹嘛我幫您去!”陸綿綿撲到紀知顏麵前,把她攙起來。
紀知顏卻對她搖搖頭,再回頭拿了床頭的手機,打開看到電量還多之後撈起旁邊椅子上的外套就走到了門前。
“我回家一趟,別擔心。”她說完就開門走了出去,差點撞到接了鈴來病房的醫生。
“抱歉。”她衝醫生頷首,腳下卻沒停,動作快速地穿了外套,手上隻拿了個手機就朝電梯走去。
醫院的瓷磚純白,映出紀知顏逐漸慌張的步調。
她快步走著接近跑起來,帶起的風吹起了推著小車經過的護士的衣角,她撲到電梯前,手指幾乎不受控地按了往下的鍵,屏幕上的樓層數開始緩慢變化。
像被麥芽糖黏住,樓層數變得出奇地緩慢,紀知顏略微頓了兩秒,在樓層數又一次停滯住的時候走向了樓梯間。
醫院的樓梯間比學校的空曠些,她的腳步回蕩在其中,慌張的聲音裏添了害怕的情緒。
這個場景和她給杉曉瑟打電話的那天莫名重合,她心底都充斥著將要離別的痛楚。
但不同的是,那天她剛給杉曉瑟打了電話,少女清甜的聲音仿佛還留在她耳邊。
今天卻是在她昏迷三天之後,在杉曉瑟沒在她身邊的三天之後。
平常的人昏迷三天醒來卻發現愛人不在身邊會出現什麼情緒?生氣還是傷心?或許都有,但紀知顏心裏隻有無盡的害怕。
她像墜入漆黑的永夜,冰涼浸透了她全身,思緒又變成一團亂麻,她隻想回家。
因為杉曉瑟不能離開她超過一天。
她們在一起的時候仿佛已經將這個荒謬的設定融進了生活裏,但紀知顏不敢忘記。
或許這個設定早就已經不複存在,但又怎麼去驗證呢?去賭嗎?拿小妖怪的命去賭嗎?
她不敢,也不想讓杉曉瑟有一點難受,但現在她在醫院躺了三天,杉曉瑟沒來,連三天前的消息也沒回過,她已經不敢去想象手機沉默後的真相了。
心裏的預感越發強烈,仿佛體內每一個腺體都在分泌這種東西,再透過血管壁,順著血流彌漫到全身,她快瘋了。
病房在十六樓,她一直在樓梯間打轉,耳邊不絕的腳步聲好像都在說離別兩個字。
她踩到一樓的地麵,瞬間抬腳奔跑起來,她幾天沒洗已經有些油了的頭發都向後飄揚,她不小心撞到人,回頭說了抱歉。
日光傾瀉,她被晃得閉了眼,但不過一秒她就又睜開,徑直走向醫院門前的出租車車隊,伸手開了最前麵那輛車的車門,報了地名,師傅踩了油門,起步時的推背感又讓她心慌。
春天的北市比其他季節要漂亮,街道旁綠化帶裏的樹都翻了新芽,嫩綠在日光的照耀下更耀眼了半分,冬日裏的霾失了蹤跡,把北市本來的麵貌顯現出來。
紀知顏抱著手臂靠在椅背上,右手覆上左手,預想中的堅硬卻沒到來。
她低頭,看到左手無名指上一片空蕩蕩,她皺了眉要開口,瞬息後反應過來應該是做檢查的時候被摘下來了。
很合理,但手上沒了戒指好像讓她心裏的底氣又少了半數。
她強迫自己閉上眼不去想象結局,心底的感覺卻又隨著呼吸占據她整個神思,她彎腰,雙手扯住頭發,疼痛讓她清醒了半分。
“妹兒啊,沒事兒吧?”師傅出聲問她,行車記錄儀的反光裏他的眼睛帶了擔憂。
“我沒事,您盡量開快一點,謝謝。”她的聲音裏壓了難受,師傅聞言踩了油門,把速度拉到區間裏的最大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