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漣不知道什麼時候收起了手機,站起身微笑著看紀知顏。
紀知顏回過神,抬腳走到桌前坐下,她勉力牽出一個笑容,對著許漣點了點頭。
“許醫生,你好。”
服務員站在旁邊給紀知顏倒茶,許漣等到他放下茶杯關門出去之後再開口說了話。
“你覺得你過得好嗎?”許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淺淡的茶香融進她溫潤的氣質裏。
紀知顏沒想到她一來就問這個問題,目光有些凝滯住,連帶著原本挺直的腰背都弓了幾分。
陽光落到她身側不過十厘米的距離,她伸手去探,隻看到自己蒼白的手指上覆了一層暖黃的顏色,卻沒感受到絲毫熱意。
她過得好嗎?
她不知道,她不知道整夜整夜睡不著,想起那個身影就會流淚的日子算不算好。
“我不知道。”她收回了試圖抓住陽光的手,轉而雙手交疊在身前。
“為什麼呢?為什麼不知道呢?”許漣放下茶杯,陶瓷磕到大理石的桌麵上,響聲清脆,紀知顏閉了眼。
她又開始覺得累了,眼睛像是幾天都沒閉上過一般發起酸來,眼皮像是墜了千斤的鐵讓她不願睜開。
眼淚卻化作實驗室裏溶解鐵塊的硫酸讓她覺得眼皮灼熱難耐。
淚腺不受她控製,莫名地不停產生起眼淚來。
“我好想她……我好想她……”她雙手手肘撐到桌麵上,掩麵抽泣起來。
許漣把桌上擺著的抽紙拿到紀知顏麵前,靜靜等著她的哭聲在包間裏回蕩。
“想她又為什麼不去找她呢?”等到紀知顏稍微平複了些,許漣才在她安靜下來的空檔裏開了口。
“我們不可能了,不可能了。”紀知顏一哽氣後收了眼淚,眼眶卻仍舊泛著讓人看了就心疼的紅。
她的眼球裏紅血絲遍布,難掩蒼白羸弱的臉和許漣之前在百度照片上看到的幾乎是兩個人。
“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除非是你不忠於她,如果這樣的話我的建議才是自己過好自己的生活,但是紀教授,是這樣的嗎?”
“我沒有,我沒有,我好喜歡她,我好想和她在一起,但是她不要我了,她去過自己的生活了,我不敢,也不該再去打擾她。”
“你覺得她喜歡你嗎?或者說,還喜歡你嗎?”
還喜歡她嗎?
紀知顏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但是每次都以她的心快要滴血為結局。
喜歡她是當初杉曉瑟親口說的,但是分手也是杉曉瑟不顧她的阻攔親口說的。
或許杉曉瑟在說分手的時候心裏還存了幾分對她的喜歡,但是現在已經過去了五個月了。
以前紀知顏覺得五個月的時間不算長,每天學校、實驗室、家三點一線來回幾下就能過去一年。
但是現在她覺得五個月太長了,長到她能把家裏幾乎完全變了一個模樣,長到她能從110斤掉到90,長到杉曉瑟可以忘掉她再找一個女朋友都不會有人說她無縫銜接。
還喜歡她嗎?她不知道,也不敢再去想。
杉曉瑟那麼漂亮,那麼招人喜歡,肖理林鵬都對她一見鍾情,她還會喜歡自己嗎?
紀知顏不敢去想那個幾乎趨近於零的幾率,她會瘋掉的。
“我不知道,我不敢去想。”她輕輕地搖頭,聲音不住顫唞。
服務員推門用嘴型問是否要上菜,許漣搖頭,她又轉頭看了窗外的烈日炎炎之後才回過頭看著紀知顏泛紅的眼眶。
“紀教授,你的愛人是女生吧。”
紀知顏抬了頭,她看著許漣臉上的微笑,忽地有些害怕。
她不想再聽到任何一句說兩個女生不能在一起的話了,她不能再從別人嘴裏聽到對她和杉曉瑟的否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