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卻不敢大口呼吸,甚至像沉入水底一樣屏息。

“去我車裏,給你消毒。”紀知顏提著她的包,又抬了腳,杉曉瑟沒辦法,隻能跟著她一起走。

“不用你幫我,我自己回家也行,去醫院也行,不麻煩你了。還請你放開我,我們現在沒什麼關係。”

杉曉瑟抬眼盯著紀知顏,語速有些急促,她胸腔快速起伏,連帶著鎖骨也幾番上下。

“怎麼弄的?”紀知顏轉頭看她,視線讓杉曉瑟偃旗息鼓。

“反正和你沒關係。”她說謊的時候不像紀知顏能麵不改色,隻覺得口中的話和心裏想的背道而馳,臉上起了紅,聲音也逐漸弱下去。

紀知顏垂下眼眸看著地麵,或許是在看著杉曉瑟的裙擺,半晌,她才抬了眼看向前方,嘴上像是在不經意間漏出了一聲“哦”。

她的態度像是全身塞滿了棉花,任憑杉曉瑟說什麼都不反駁。

杉曉瑟覺得再多說什麼都會被紀知顏以沉默或者另一個話題岔過去,索性閉了嘴,隻任由自己被紀知顏牽著往她車裏去。

等到坐在了紀知顏車裏的後座的時候,她才覺得自己剛才該再反抗一下的。

後座對她來說有些陌生,在紀知顏的車裏她隻坐過副駕的位置,剛才紀知顏拉開後座的門時她都恍惚了一瞬,片刻後她又反應過來。

雖然副駕本身沒有什麼太大的意義,但是紀知顏這種特意區分的動作就有意義。

杉曉瑟抿嘴,沉默地看著紀知顏坐進來關了車門又去拿放在座位後角落裏的醫藥箱。

她知道紀知顏習慣把醫藥箱放在那兒,但沒想到現在她們要為了這個醫藥箱才能坐到一起。

“手給我。”紀知顏翻出碘伏和紗布,又彎腰把小箱子放到腳邊,她抬眼,看著杉曉瑟。

杉曉瑟沒動作,出了滿手血的右手還是放在身邊,手指蜷曲,不知道是疼的還是怎麼樣。

她也不敢看紀知顏,隻把目光落到畫著紅十字的小箱子上,眼睫微微顫動,她上眼皮細小的青色脈絡都現出來。

紀知顏皺了眉,伸手抓住她右手的手腕帶到自己麵前,杉曉瑟因為是靠右坐的,一下子整個人都朝紀知顏偏了過去。

她的膝蓋抵到紀知顏的大腿上,明明應該是柔軟的觸♪感卻恍若撞到石頭上一樣讓她的膝蓋有些泛了疼。

些微的疼痛轉瞬即逝,杉曉瑟的眼淚又蓄積起來,但她心裏的幾分心疼也沒待上兩個呼吸便又消失不見。

紀知顏有人心疼,輪不到她。

酸澀從她心底翻湧出來,像是水管漏了時漫出的水一樣鋪滿她整個心房。

她看到紀知顏拿了碘伏準備往她手上噴,下意識把手往回收了收。

紀知顏用力攥住她的手腕,又抬眼看著她。

“噴碘伏不疼的,別怕。”紀知顏的視線裏好像藏了安撫劑,杉曉瑟莫名地安心下來。

她給杉曉瑟噴了碘伏又纏上紗布,她拿著紗布一圈一圈地繞,最後直接用手把紗布撕開,打了個結才算給杉曉瑟消完了毒。

紗布被撕裂的聲音充斥了整個車廂,裂帛聲讓杉曉瑟覺得自己的心髒也在跟著震蕩。

紀知顏彎腰把用了的東西放進醫療箱裏,杉曉瑟左手撫上右手,指尖從紗布上滑過。

杉曉瑟抬眼,視線落到正在整理東西的紀知顏身上,她趁著紀知顏沒空管她看了半晌,最後想把視線收回來時卻被突然轉頭的紀知顏逮個正著。

視線無意相接,卻像是被水泥糊住不再動彈,紀知顏承著她的視線緩緩直起身,搭在腿上的雙手都蜷曲起來。

狹小的空間裏兩人的呼吸都交纏,車內的氣氛變得濕熱,像有一場突如其來的雨把兩人都澆透,又被體內逐漸燒起來的心火烘得半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