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她。
“你們有事就走吧,我在這兒守著老師,別擔心。”
她的臉上不出程漾的預料,眼眶像被煙熏了一般紅,眼眸裏也像是藏了六七月的江南一樣水汽嫋嫋就差霧氣繚繞。
原本白淨的臉上因為從昨天到今天不知道哭了多少回而紅一塊白一塊,看上去有些狼狽。
“那好,我們走了。她現在也還沒醒,你要不睡會兒覺吧。”
程漾道別之後又不忍心看著她頂著這副惹人憐愛的臉跟望夫石一樣坐在紀知顏床邊硬捱,又開口勸她去休息。
但代思言隻點頭,腳下卻沒任何動作,程漾輕淺地歎了口氣,轉身抓了張芊往門外走。
——
“杉曉瑟,開門。”
關節叩上大門,篤篤的敲門聲在走廊裏回蕩,兩人的身影印到牆上,花色斑駁的大理石牆麵由內而外地浸出絲絲涼意。
直至走廊裏又安靜下去,門內也沒動靜傳來。
程漾上前一步把耳朵貼到門上企圖聽到幾絲動靜,她雙手趴到門上,聚精會神地像是在竊聽情報。
張芊嘴角揚起了一瞬,她強壓下笑意之後走上前握住程漾的手腕把她拖開,又抬手直接用手掌拍門。
“曉瑟,你在家嗎?”
除了張芊剛才邦邦的拍門聲,再沒有其他聲音傳來,空蕩的走廊和樓梯間裏若有若無的呼嘯風聲讓兩人皺起了眉。
兩人不約而同地屏息,頓時周遭落針可聞,程漾掏出手機再試圖撥通杉曉瑟的電話,結果在又一次無法接通的提示音裏搖了頭。
她今天已經給杉曉瑟打了十七個電話,微信也不知道發了多少條,但都像石沉大海一樣沒有收到任何回音。
思緒蔓延,周身的靜謐恍若化成了障眼的迷霧一樣讓人看不清真相,空氣被壓縮,程漾不自覺地大口呼吸,她雙手攀上張芊的肩膀,顫唞從她發冷的指尖溢出來。
她把頭抵到張芊胸`前,聲音像在痙攣。
“報警。”
……
大門被破開,敞開的一瞬間裏程漾看清屋內場景,她雙腿一軟,歪倒在張芊身上。
張芊摟緊程漾的腰,側身讓醫護先進了門,她再抬頭從醫護簇擁裏看見倒在地上的杉曉瑟。
杉曉瑟雙手向前趴在剛進門的地上,額頭處有一大灘血跡,她身上和旁邊的地上鋪陳了彩色的玻璃渣,原本光滑的小腿被劃出了幾道細小的傷口,現在已經被血凝住了。
米白的包掉在她手邊,包帶上已經變成褐色的大片血跡讓人看了有些心驚。
門口置物的櫃子上有一個突兀的空格,應該就是現在在杉曉瑟腰際的殘缺花瓶原本擺放的位置。
張芊收回目光,抬起手在程漾頭頂輕撫,她收緊摟著程漾的手,低頭在她耳邊說話。
“看樣子她是回家的時候暈過去了,有醫生在,別擔心。”她輕拍程漾的背,又從上往下順著脊梁撫摸,“你陪著她吧,我開車回醫院。”
程漾雙手摟著張芊的脖頸,額頭蹭著她的胸骨點了頭,細細的嗚咽聲順著骨骼傳到張芊耳朵裏。
“別擔心了,肯定會沒事的。”她伸手把程漾臉頰旁邊的頭發撥到耳後,細膩的臉頰皮膚和眼尾掛著淚水的眼睛都現出來。
張芊伸手去擦她的眼淚,程漾摟著她脖頸的手收得更緊。
“如果她有什麼事……我都不敢想紀知顏會幹出什麼來,她肯定,肯定就……”
程漾話說得斷斷續續的,像是用眼淚作了標點,偏偏她眼淚止不住,一句話說了半分鍾才堪堪說完。
張芊伸手去擦她眼淚的手指僵住,指尖停留在她掛著淚水的臉上,溫熱的淚水把她指尖包圍,又像是釀成了陳年的醋一樣讓她和十指連著的心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