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麵上,連同宋氏和江爾容都有一瞬的愣怔。

半晌,江晉文緩緩開口:“抬起頭來,把東西遞給慶遠侯夫人看。”

那侍女依言抬頭,分明是紅箋!她手中拿著一疊賬單,恭敬呈給了慶遠侯夫人。

她接過去,室內越發安靜,片刻後,慶遠侯夫人臉色發白,一把甩在了地上,尖聲道:“誰拿這些東西來詆毀嘉運!詆毀慶遠侯府!”

那翁姨娘掃了她一眼,掩唇笑了下:“呦,這東西誰還能造得了假呀。”

宋氏施了一個眼神,身側丫鬟立刻撿起來奉於她手中,那賬單上赫然是慶遠侯世子於白鷺閣的宿留記錄。

白鷺閣是什麼地方,那些有斷袖之癖甚愛玩.弄孌.童的公子哥的歡樂所!

她登時怒火中燒:“好哇,怪不得今日低聲下氣來求我,我還納悶曆來趾高氣揚的人怎麼換了副脾性,原來在這裏等著!”

那慶遠侯夫人亦是愣住,可告訴她自家頗有上進心的孝順兒子竟有龍陽之好,無論如何她都不信,她那雙泛著精光的眼倏然睜大:“是你們,為了退婚無所不用其極,竟用如此惡毒的主意!”

翁姨娘輕嗬一聲,不屑道:“我府嫡小姐,想退婚便退,何時需要理由了?”

“再說了,夫人還是去擔心你家那位從天而降的親孫親不親了。”

她這話頗有些無理,慶遠侯夫人氣的站起身,不再擺世家夫人的架子,如同潑婦般指著她:“你....你這個......”

她出身不好,不過是慶遠侯府的遠房表小姐,使計才成了侯夫人,京中貴婦無甚人看得起她,不過因生了個好兒子,兒子又定了門好親事,才直起腰杆來,因此最忌旁人對她不敬,脫口便要吐出髒話。

翁姨娘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纖細手指輕撫桌上茶盞,半分也不在意,這副模樣更激怒了她,她接著道:“賤......”

倒是臨安候厲聲打斷她:“閉嘴!事已至此——”

這時,有家仆手中奉著一封信件,快步躬身走進來:“侯爺,這封信是適才有人遞進侯府的,說是很重要的事,是關於......慶遠侯世子的,片刻耽誤不得。”

此音一落,滿室目光尋來,慶遠侯夫人心中倏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呈上來。”

江晉文把那信紙攤開,臉色越發難看,一字一句道:“好得很!”

“讓慶遠侯夫人看看,自己的兒子多癡情。”

她咬牙不肯接,高聲道:“退婚便退婚,何故這般?又是賬單又是信,如此咄咄逼人是為何?”

江晉文氣笑了,指著那家仆:“那便你來讀。”

“星緣弟,我的心肝,數日不見,是否思念......哥哥?哥哥實是夜夜想你,恨不能整日摟你入懷......”那家仆艱難讀下來,停頓許久。

字字露.骨,如同驚雷般在眾人耳邊炸開。

慶遠侯夫人驀然從他手中奪過,一時恍惚,呆呆後退兩步,絕望地閉上雙眼。

賬單可偽造,這封信亦能造假,這字跡旁人或許不識,但作為親母她卻一眼便看出來,這確是賀嘉運親書。

家中獨子有這般癖好,無異於中年喪子般的打擊。

滿室之中打量的眼神令她掐緊了手心,一股難堪將她環住,半晌,慶遠侯夫人扯出一抹強硬的笑意:“今日言語多有冒犯,還請侯爺夫人見諒。”

“這件事,望貴府看在兩家多年交情的份上,替慶遠侯府留分顏麵,明日退婚書定當親自送來,此事都是慶遠侯府的錯,謝罪之禮也......一並帶來。”

說罷不等應聲,扭頭便走,身後兩個丫鬟福身行禮後亦步亦趨的跟著。轉身刹那,慶遠侯夫人麵上笑意不見,眼底盛滿陰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