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很小,周邊的環境也不好,尤其在炎炎夏日裏,總能聞見幾絲東西腐臭的味道。
車夫不是郡王府的人,他見容虞一個小姑娘,被家裏趕了出來,一路上沉默著不說話,瞧著也怪可憐的,便幫著容虞把東西從馬車上運了下來,然後抬進了那間小屋裏。
“沒事啊姑娘,這地兒我來過,雖然偏僻但也沒什麼壞人,住的多是一些老人。你要是不出去應當也不會遇到什麼危險。”
容虞不回答,車夫也不在意,任誰被家裏趕出來心裏也不會好受,他想了想又道:
“……姑娘你也別太難過了,說不定過幾天你的家人就接你回去了。”
容虞點了點頭,道:“謝謝。”
車夫也能看出來容虞的心情不好,也不再多說,歎了口氣然後上了馬車駕車離開。
容虞轉過身來,看著自己眼前的場景。
小屋狹窄,淩亂布滿灰塵。
…………
待到收拾完後,天色已然已經暗了下來,容虞和衣躺下,然後閉上了眼睛。
清晨,太陽剛剛升起,天邊朝霞璀璨又絢爛,光線灌滿了小巷子,從巷子南邊傳來孩童的嬉鬧。
容虞睜開眼睛,洗漱,換衣。
她帶了些錢財出去,預備在回來的時候帶些米麵回來。
走出門,暖黃又溫和的陽光傾泄在她身上,路過杏林街時,在一陣又一陣孩童的嬉鬧聲,傳來了幾聲幼犬的哀嚎,聲音稚嫩卻十分的慘烈。
容虞望過去,一群總角之年的男孩女孩正圍著一個灰黃色的小狗嬉笑著,那隻狗看著才一個多月大,很小,一手之大,有黑溜溜的眼睛還有蓬鬆的毛發。
他夾著尾巴,顫顫巍巍的站起來然後又被一個小男孩踢倒,重新站起來又重新被踢到,其他的幾個小孩覺得好玩紛紛的大笑起來。
一個藍衣服的小孩捏著狗的尾巴把它拎了起來,它一邊慘叫一邊掙紮,小男孩怕它咬到自己,手一鬆又把它丟了出去,其他的幾個小孩又跑過去,攔住了它的路……
容虞看了一眼,平靜的收回了目光,邁步離開。
半刻鍾之後。
容虞低下頭,看著趴在自己腳邊的這隻幼犬,神色冷漠,看不出在想什麼。
它試圖靠近容虞,卻又很害怕,小爪子慢吞吞的動著,嗓子裏發出低低的嗚咽聲。
容虞看了半晌。
看它孱弱的叫,看它溼潤又可憐的眼神,看它畏懼又期盼的姿態,而容虞的眼中未曾流露出一絲一毫的動容或是其他。
最終,容虞彎腰抱起它。蒼白纖細的手指輕輕的覆在它的身上,一下一下的,輕柔的順著它的毛發。
她把它放在了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如果它待在這裏不動也不去主動招惹別人,總會有人把它帶回家的。
容虞去買著米還有其他的東西,沒多做停留就直接回了她那間狹窄又偏僻的小屋。
將買的東西放下,然後又出了房間,一天未歸。
夜色深重時,容虞才從外麵回來。
她打開門,站著洗了洗手之後,坐在了矮桌邊端起了她走之前,倒的那杯水。
水已經涼了,容虞端起,水麵輕輕晃動。
杯口放到唇邊時,容虞的動作忽然一頓。
她移開茶杯,目光落在上麵,唇角陡然壓了下來,枯井無波的眼睛裏泛起了令人心生寒意的陰沉。
她把杯子放回桌上。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破舊的房間裏燭火明明滅滅,那隻冷白的手放在深紅色的矮桌上,周遭寂靜無比。
杯子是極其普通的杯子,顏色深,她走時倒了大半杯水在桌上放著,那是第一次用,早上她把杯子和其他碗具一起刷了在太陽下曬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