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拒絕了。
那處別院很大,丫鬟小廝都在那候著,容虞的到來,屬實是令人難以置信。
南苑沈映其實並不常去,就算過來也隻是碰巧在附近辦公然後湊活在那裏睡一晚,並且從未帶過外人,更遑論是個女人了。
這次居然會帶個女人過來,過來幹什麼大家心裏都有數,眾人幾乎無一不為此驚異,但卻沒有一個人敢抬頭看看這個女人。
跟著容虞的是個活潑靈動的小姑娘,名叫小薔,是沈映親自指派的。
他沒把容虞安排到其他的偏院去,幹脆直接的讓容虞就住在他平常住的那間屋子裏,房中擺設很是清雅,淡淡竹香蔓延,屏風瓷器顏色都並不深重,大多是青白兩色,同容虞這種一看就濃豔的美人格格不入。
“姑娘,你喜歡什麼顏色的衣裳?”
“鵝黃的,杏白的,這個淡青色這不錯,姑娘您那麼美,不管穿什麼都很好看,殿下一定會喜歡的。”
容虞指了指角落那件深藍色,道:“這個。”
小薔愣了下,這件顏色太重了,一看就不像是殿下會喜歡的顏色,但她這是容虞選的她也不好說什麼,於是隻道:“好的,奴婢給您更衣吧。”
沒過一會就有下人送來了膳食,端菜的仆從魚貫而入,不說飯菜如何,連盤子都是精致的。
沈映坐在容虞旁邊,問她:“手還疼不疼?”
容虞搖頭,自己拿起了筷子,夾了點眼前的菜放入口裏。
沈映道:“我不知你的口味是偏淡還是偏重,就讓他們都弄了一些,你喜歡什麼樣的,下次我就讓他們多做些?”
容虞咽下嘴裏的東西,說:“不必,都一樣。”
“一定是有偏愛的吧,你仔細想想。”
容虞似乎是被問的煩了,就隨口說:“喜歡淡的。”
她話是這麼說,但是動作卻沒有偏愛清淡的食物的意思。
如果沈映不給她夾菜,她就一直隻吃自己眼前的菜,她也不會去好奇稍微遠一點的那些顏色絢爛又精致的菜是什麼味道,她的麵前有什麼她就吃什麼。
她根本就沒有喜歡的菜也沒有討厭的菜,飯菜對她來說隻是讓她生存的物品而不是可以讓她獲得味覺上愉悅的東西。
沈映不是多話的人,但是一旁伺候著的小薔卻覺得殿下仿佛換了一個人樣。
今天上午殿下叫她過去,讓她這段時間伺候一個姑娘,還特地囑咐她不要怠慢,這點有些多此一舉,因為但凡是沈映手下的下人都十分聽從主子的話,不會出現因為容虞身份低下就不好好伺候的情況出現。
那時候小薔就覺得這個姑娘不一般,想起自己平常行事衝動話又多,殿下也知道,她不太明白這麼重要的差事幹嘛要交給她,於是猶豫了半天忍不住問沈映:
“…殿下,我有什麼注意的嗎?”
“沒有。”
“……哦。”
後來見到容虞了,同她相處了半天小薔才發現這個姑娘雖然很美但是卻很沉默。
不是那種那種性格內向不愛說話的那種沉默,而是已經形容不好的,就像枯敗的草木一般寂靜。
她忽然明白,倘若選一個穩重又不會犯錯的人過來,這位姑娘恐怕一天都不會多說一句話。
殿下在她印象中向來都是溫和又疏離的,從不與人過分親近,謙和有禮的外表下是一顆冷漠的心。
可今天卻顛覆了她的認知。
殿下一直在跟容虞說話,語調溫柔,說的也全是一些可說可不說的東西,但容虞一直都不怎麼回答他,就更顯得殿下的姿態溫柔到近乎卑微。
吃過了飯,沈映帶著容虞在院子裏轉了轉,然後進了他的書房,這裏不比奕王府的書房,因為這裏更像是一個賦詩烹茶的地方,沒有那麼多政務上痕跡,寫寫畫畫的東西倒是不少,書房總是最能體現一個人生活習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