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裏。
天色又暗了下來,沒過一會,又要到夜晚了。
容虞站在門邊,仰頭看著天空想,一天又要過去了,
沈映從房裏拿了個鬥篷披在容虞的身上,問:“在想什麼?”
容虞說:“在想一天一天的過的好慢。”
沈映對上她的目光,忽然問:“那你有什麼想要做的事情嗎?”
容虞沉默了半天,然後搖了搖頭,說:“沒有。”
她歎了一口氣,然後靠在了沈映的身上,抱住了他的腰,臉頰蹭著他的衣領,嗅著他身上那股令她熟悉的冷香,沈映垂眸能看見她瑩白的側臉,溫柔又恬靜。
她的臉沈映看了好多年,每一回看都覺得美的驚心動魄,不管是怎樣狼狽的她,都令沈映覺得無比心動,他每一次看見她都是如此,這麼些年從未停止過。
除卻容虞,他再也不會這樣去愛一個人了。
沈映道:“既然沒有,那就跟我去做我想做的事情吧。”
容虞看向他,問:“做什麼?”
……
容虞挑開帷裳,看著外麵一副又一副閃過的光景,喧鬧的人聲傳過來,街邊賣包子的店鋪蒸籠裏蒸騰出來的熱氣,少女的嬌笑,孩子的哭鬧,是人間最普通,又最常見的景象了。
可容虞覺得自己好久沒有見過了。
她其實並不喜歡外麵那些來來往往的人,她不想出現在他們麵前,也不想去跟他們說話,可能是因為在她的印象裏,別人對她都是帶著各種敵意的,也可能是因為別的什麼,她就是不喜歡他們。
可是她卻喜歡這樣靜靜的一直看著他們,因為這樣嘈雜的人世會讓她覺得別人的生活都很有意義,讓她覺得生命本身是個美好的東西,隻是她自己的沒有別人好而已。
她問:“你怎麼忽然帶我出來了,你之前不是都不想我提起這些嗎。”
沈映靠在後麵的墊子上,沉默了片刻後道:“……之前是我做錯了。”
他撐著太陽穴,語調平緩,透著些許的無奈,道:“我仔細想了一下,我不該那樣同你說話。”
“雖然你總是不聽我的話,有時候也總讓我拿你沒辦法,但是你總歸不是我的附屬物,不該同你發脾氣,是我衝動了。”
容虞不再看外麵,她抱著沈映的胳膊,語氣悶悶,道:“但我從來沒有覺得你哪裏不對過,你做什麼在我眼裏都是對的。”
沈映低低的笑了笑,道:“你覺得我做的對,但你卻又從來不聽我的話。”
馬車緩緩停了下來,沈映道:“下去走走吧。”
這是一條很普通的街道,兩側很是熱鬧,夜市已經開始了,有叫賣的商販,有演雜技的人,花樓的姑娘笑聲很具有穿透力,街道上還有三三兩兩結著隊的小公子或者提著籃子上街的婦人。
車夫把馬車停到了附近,沈映牽著容虞的手,同她住一同走在熱鬧的街道上,他一邊走一邊道:“阿虞,我是你的夫,你什麼時候都不是一個人,你想保護我可我也想保護你,我知道你很聰明,可在朝堂上我做事比你要方便些。”
“這次的事,你得相信我可以解決。”
“你看,你連死都不怕了,不如同我一起活下去罷,如果哪一天我不行了,我們再一起離開好嗎。”
“你不是最想跟我待在一起的嗎?”
容虞被他牽著,想回答他但是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沈映說的東西她都明白,可這樣輕易的就答應他好像又有些困難。
因為容虞自己知道,她和沈映之間的矛盾從來都不是她要不要替沈映解決問題,而是她願不願意再繼續待在人世間承受這些苦難。
她覺得自己很痛苦,她每清醒一天痛苦就會加重一分,所有的東西都是那樣枯燥又乏味,沒有一件令她覺得期待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