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虞仰頭看過去,那是不知從哪個人家的院子裏伸出來的巨大枝丫,滿樹的白被風一吹就落了一片街道, 有淡淡的特殊的味道, 雖然並不好聞,但是行人從下麵走過的時候, 會被瀟瀟而下的梨花落滿肩。
可容虞隻覺得這白太晦氣了,它那樣輕飄飄的落下,像棺材出殯時滿天飄灑的往生錢。
容虞不再看,從那樹梨花下走過時步伐加快了些。
小薔跟上容虞的步子,她不知容虞心裏想法,隻覺得雖然姑娘還是不愛說話, 但總歸是可以出來走走了, 怎麼都比之前日複一日待在屋裏強。
那屋裏每日都有人打掃, 日日通風, 但是那段日子裏小薔還是覺得屋裏透著黴味, 她一進去,就覺得呼吸不過來,而夫人日日都呆在那裏, 不見光, 不說話,沉默又癲狂。
小薔是個多話的丫頭,她這樣想著便忽而感歎道:“夫人你的病奴婢瞧著一日比一日好了, 殿下定然是開心的。”
容虞本低著頭還沒答話,麵前卻忽然站定一個人,她抬頭,見顧岑正垂眸看著她。
她有些日子沒有見顧岑了, 從上一次和沈映一起出來起。
小薔沒見過顧岑,這會看見一個人高馬大的男人站在容虞麵前,連忙站到容虞旁邊,道:“你是誰,你想做什麼?!”
她回頭看了眼後麵跟著的倆護衛,給他們打了個手勢,一旦這個男人動手或者什麼他們就會立刻衝過來。
但小薔等了半天,也沒等到這個男人說話。
他斂著眉,看容虞看了半天,似乎是想要等容虞問他什麼,但是容虞隻是對著他的目光,一言不發。
顧岑抿了抿唇,還是先開口道:“你這麼盯著我做甚?”
小薔忙道:“你是誰?我家夫人豈是你可以冒犯的,你……”
顧岑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道:“問你了嗎?”
顧岑個子高,不笑的時候眉目間充滿戾氣,小薔快被嚇哭了,但還是強忍著,默默的拉住了容虞的衣袖,道:“你你你…你想做什麼,我告訴你,大庭廣眾的,你不要自尋死路!”
顧岑輕笑了一聲,眼睛裏卻沒有笑意。
容虞收回目光,把自己的袖子從小薔的手裏抽了出來,道:“你先在旁邊等著吧。”
小薔:“夫人……”
“我同他曾見過幾麵,不必擔心。”
見過幾麵怎麼就不用擔心了?見過幾麵的人多了,小薔心裏擔心,但是她又知道自己肯定拗不過容虞,嘴巴張合半天才慢吞吞的道:“……那姑娘,我不走遠了,你一回頭就能看見我。”
小薔走了之後,顧岑問容虞:“就是見過幾麵?”
容虞問:“你有事嗎?”
顧岑被氣笑了,道:“怎麼,好歹我之前還是你的好情郎,這才多久沒見,就不認人了?”
顧岑這樣說著,目光卻落在了麵前這個女人瘦削的臉龐還有肩膀上,她真的瘦了很多,比起之前他印象裏那個挑挑眼角就能讓男人為她赴湯蹈火的美豔模樣,如今的她要顯得瘦弱不少。
那雙眼睛似乎比之前更大了些,衣服穿在她身上好像有些鬆,兩頰上也沒什麼肉,脖頸比之前更加的纖細。
而除去這些,她從前讓他又愛又恨的那些狡詐,虛偽,還有有意無意裏流露出來的勾.引通通都消失不見了,現在那雙眼睛像一潭清水,一眼可以望到底,平靜,乏味。
從前帶刺的美人還是變成了一件易碎的瓷器。
方才同張岑斐的虛與委蛇令容虞疲憊,如今她同顧岑之間沒有利益關係,她也疲於偽裝,顧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