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地響起。“救不了了嗎……?要罰就請您罰我吧,我比較年輕,您想要怎麼切開我的身體都行,我經得住……”

……哦對,還有這對兄妹需要解決來著。

尼祿疲倦地揉了揉額角,撐著身體試圖站起來。但雙腳莫名其妙的發軟,讓他一個踉蹌,控製不住地要往後跌坐。

就在那一瞬,一隻寬大厚重如巨木壘砌的古銅色手掌轉眼來到眼前,蓋到身後,像是想要讓他能靠在那上麵,不會摔倒下去一樣。

但比巨人的手來得更快的,是從後背襲來的火熱溫度,他的後背頓時撞進一個結實堅硬的同性胸膛。

陸衡怎麼這麼快就醒來了……我還以為他要再緩一緩……尼祿渾渾噩噩地想。

他能看見威廉滿眼緊張地伸手,也能看到安娜滿臉慌亂地去攔,還能感覺到赤熱的氣息噴在耳畔,低沉暗啞的男聲重重地撞擊著耳鼓,宛如一個曖昧綺麗的夢境——

“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到處散發無聊的愛心?剛才掉下來一次還覺得不夠嗎?!非要再去試第二次?!”

尼祿:“!”

*

當夜。

不知道是幾點,但大約是夜色最為深沉的時候,月色透過石壁的縫隙落下來,像掉落一地的玻璃珠,在威廉清澈的湛藍瞳底打出明晃晃的光。

他睡不著。

他知道自己如果再不趕緊睡的話,會影響明天的工作。可無論他怎樣緊閉雙眼,翻來覆去,卻怎樣都睡不著。

不止他睡不著,聽著不遠處睡在稻草裏的安娜不停翻身發出的嘩嘩聲,就能知曉她也沒睡著。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睡不著。按理來說他應該是最喜歡睡覺的,不僅能緩解放鬆一天的勞累疲乏,還能在意識落入無邊無盡的夢海時,追尋那個有著溫柔微笑和治愈氣質的少女身影。

可此刻在他眼前晃動的,卻不是少女纖細柔軟的身影,而是青年幹練修長的身形。

那個頭發和瑪利亞同樣是金色的青年,是從更上層來的、更加高貴的存在。但他卻不像管理著凱西舊鎮的四位老爺一樣,嘶吼著斥責奴隸們沒有端穩他們的茶杯,害得那瓷造的杯壁劃出難看的痕跡;更不像他們那樣,總是披著繡滿亮閃閃寶石和圓滾滾珍珠的袍子,領著一大批護衛的士兵穿過馬路,來顯示自身的尊貴。簡簡單單的白襯衫和黑馬褲,卻讓人無法忽略他本身優雅柔和的氣質。

明明是威廉莽撞笨拙,差點讓這位尊貴的金發青年摔死,可他卻沒有發脾氣的大吼大叫,而是治好威廉腹部那道三天過去也沒能愈合的傷口,然後留下一句“懲罰什麼的明天再說吧”,就被那個臉色和頭發一樣黑的男人連拖帶抱地帶走了。

他看起來沒有很生氣,或許安娜和我都可以不用死……威廉想。

那個人真的是從上麵來的嗎?不然為什麼會不生氣?那四位老爺要是碰到這種事,絕對會喊著讓士兵把安娜和我抓起來,在背上綁著燃燒的鐵鍋,讓我們拖著沉重的腳鏈,一直往前走,走到死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