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肆無忌憚的一擊,虎口被這一下衝擊震得發麻,差點握不住槍。

拉斐爾揚起嘴角,被金色池水渲染的瞳底投出尼祿被泥灰沾染緊咬牙關,卻依舊不失美好的臉:“就算你死了,我也一定會追隨你而去的,這樣我們才會是最完美的愛情啊!”

“……真不巧,我可沒有要和您一起去死的想法。”

尼祿一槍把拉斐爾掃開。在這場一鬆懈就絕對會死的角逐裏,他艱難地咽著喉間滾燙的血氣,挑起嘴角,聲音不複往日的溫軟輕淡,而是帶著微微顫唞卻無比堅定的沙啞。

拉斐爾不愧是在種族戰爭時期就以“死之國的看守者”出名的天使族。他戰鬥時就像一個兵器,沒有任何理智,隻知道切開每一個觸碰到他的軀體。他的一招一式都是毫無章法的狂亂,完全是依據著造物主在其體內刻下的狩獵本能,隻知道將敵方廝殺殆盡;但在每一次發動攻擊時,他又會在瘋狂中保留一絲冷靜,即使是毫無顧忌地向前奔衝,也會優先選擇對麵最突出的弱點去襲擊。

這場對戰,自己很有可能會輸,但尼祿完全不在意。

每一本羅曼史小說裏,主角的戀愛與冒險之旅中,總會有數不清的阻礙者,這些角色被稱之為“反派”。

——這個“世界”隻是一本小說,循環往複的命運是“劇情”,瑪利亞是“主角”,我是“反派”。

從諾頓口裏說出的“官方”、“設定”和“檔案”等詞,以及從未見過麵的他卻對自己熟悉到那種地步,正在無聲地佐證著自己早前隱隱約約的猜測。

雖然這個精神有問題的家夥得償所願會讓我很不爽,但我也許還可以再重來一遍,所以也不算完全輸掉。他忽略掉自己心裏那一絲遺憾、自嘲和慶幸混雜起來的情緒,冷靜地想,隻要我能攔住拉斐爾這個瘋子,別讓他有殺死陸衡的機會,那我就賺到了。

盡管隻是個小說裏虛擬出來的“角色”,但尼祿不覺得自己度過這萬年的記憶,還有在這個輪回裏遇見的他,全是另一個存在虛假的想象。

——我是守護人族的女神,我會保護好每一個人族,包括那個分明也是弱小的人族,卻一直奮不顧身地保護著我的他。

他將星輝長槍重重頓在地上。那重重敲擊地麵的一聲如利刃破風,激起千萬道震蕩,霎時將拉斐爾的耳鼓爆出一道濃烈的血花!

天使捂著血流汨汨溢出的耳邊,唇尾竟然浮起一絲奇特的微笑。他提起長劍,對準尼祿的喉間,注視著尼祿的眸光深情如海:“一定要這麼激烈地殉情嗎?也就是你我才可以接受了,女神大人。”

下一秒他飛身而上,如幻影般刺到尼祿眼前,閃電般一劍淩空砍向脖頸!

在他說話時就繃緊所有神經,發覺他在原地消失後就立刻疾步退後,尼祿橫過長槍格擋,在又一聲幾乎將耳膜震破的咣當巨響中,狠厲凶暴的光之長劍與冷靜應對的星輝長槍相交,濺起大片四溢的火光!

那光融成的劍刃看上去極其輕薄,但揮舞起來卻異樣的勢大力沉,短短數秒內便將風卷成恐怖的漩渦,要挾著尼祿再度連連後退。

尼祿一個擰身,又一次躲開迎麵而來的勁風,旋即反身就要將槍尖刺向天使的咽喉。然而寒光之下,拉斐爾卻沒有半分要和之前一樣躲開的意思,伸手死死攥住槍尖。他不顧自己一邊滿掌如注的殷紅,另一邊拎劍直上,當場釘進女神的腹部!

——噗!

劇痛貫穿全身,腦海一片空白。

天使終於展露出最為真實的甜美笑意:“我贏啦。”

眼前是拉斐爾那張完美到挑不出任何瑕疵的臉,但大股大股噴出的血讓尼祿很快就看不清楚這個瘋狂的天使,糊糊塗塗地隻覺得那一頭赤金色的長發被削短染色,變成毛躁鋒利的黑色短發;同色的眼珠也被這片深沉的黑浸染,摸不清在想什麼的危險臉色,忽然間化作他熟稔的暴躁和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