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不能控製的眼眸,看著那隻奄奄一息的小翠鳥。這隻有女神信徒的“治愈”之奇跡才有可能治得好吧?再不濟也要被光之元素親近,成為一個魔法學徒,才能使用治療的魔法吧?我隻是個普通的女孩啊!
不過比起那些,最重要的是,為什麼我的身體,完全不受我的控製?
正在說話的“我”,是誰?
她萬分驚恐地看著“自己”溫柔地接過一邊翅膀折斷的小翠鳥,手心溢出溫柔絢麗卻不刺眼的白輝,將鳥兒受傷的翅根一點點地修複成原本的完好模樣,就連羽毛都透出健康的光澤。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那道白色的光輝不是那些女神信徒們才能擁有的“治愈”之奇跡嗎?可我根本就不是啊!
——這個操控著我身體的“我”,究竟是誰?
彼時的瑪利亞滿懷驚恐萬分慌亂,卻什麼也做不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如同那位以“治愈”萬物而得名的女神,走遍這個世界,用那份她不明白也不理解的治愈之力,治好了不死族怎樣也治不好的小翠鳥,讓殘忍到出名的不死族十分親近“她”;救回了重傷到女神信徒都無法救治,於是被當場拋棄的獸人族,讓以蠻橫著稱的獸人族對“她”相當親昵;幫助了一心想為重傷的唯一家人保命,卻被仇人拚命壓榨,還被告知家人早就死去,因此精神受到嚴重刺激而失憶的侏儒族,治好過於虛弱的身體,讓偏執到著名的侏儒族與“她”很是親密……
那奇妙的治愈之力宛如“她”用來接近他們的工具,讓他們對“她”產生無限的好感,願意聽“她”說他們遭遇到的一切痛苦都不是他們的錯,而是因為女神斯塔提婭沒有給予他們應得的“公平與正義”——如果不是女神對不死族的歧視和打壓,愛德華和維多利亞就不會被厭惡驅趕,甚至逼得維多利亞失去生命之匣;不是女神暗中幫助獸人族主戰派發展,獸人族就不會因為長久的內部戰爭分崩離析至今,克勞德也不會背井離鄉找不到回去的路;不是女神保住人魚族女皇的妹妹生命並把她送回亞特蘭蒂斯,她就絕無可能和女皇的王夫私通,生下血統既是罪惡的亞瑟——
“她”說“她”要為所有種族討回他們應得的“公平與正義”。為奪回這個混亂不公的世界,為萬物重新建立新的秩序和平衡,“她”隻能推翻那位虛偽又殘暴的女神斯塔提婭,取代她成為新的女神。
“她”正在激情澎湃地向“她”的守護騎士和士兵們描繪著美好的未來,而“她”體內的瑪利亞,靈魂深處滿是止不住的驚慌和恐懼。
——這個恐怖的怪物,正在用我的身份說出相當可怕的話。
瑪利亞清楚地知道這不是她,因為她從來不覺得女神有什麼不好,更不像“她”說得那麼可惡,甚至她還很尊敬那位守護人族萬年不受其他種族吞並,故因此被曆史記載,被傳說銘記的女神。
可她卻隻能不受控製地跟著“她”,見證一個又一個輪回裏,“她”用著與女神近乎相同的能力,收攏著一個又一個願意為“她”獻上一切的守護騎士,然後將斯塔提婭必定送向死亡的結局。
即使她拚命地問“她”為什麼要這樣做,竭力地哭泣和尖叫著不要這樣對待我們的守護女神,但卻都隻是她的良心在徒勞無用的掙紮。
直到最後她能做的,隻有把每一幕女神死去的畫麵,都深深地印在眼底。
她看著那身穿白裙的女神被他們從王城彼弗羅斯特的王座上拉下,輕得像是一片樹葉;淺金色瞳孔中亮著的光堅定得好似凝鑄的黃金,不管將要麵對怎樣殘酷的未來,那朵明亮的光輝從不曾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