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他想起那個夢,卻覺得還不如他就這樣做,起碼尼祿還能有那麼長的一段時間是屬於自己的——

明明就是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族,最多也就是體格比其他人族要結實點,五官比其他人族要好看點,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可以比得過他這個半精靈的地方。而且不說別的,他還有著與尼祿相伴十三年的回憶與感情。他們曾經那麼親密,尼祿怎麼還會被一個半道出現的家夥,輕描淡寫地就給搶走了?

現在想起和陸衡的初次見麵,羅蘭都覺得吃驚。他深知自己對尼祿的占有欲多麼強烈,隻是被他掩飾在甜蜜無害的笑容下。而這樣的自己,當時居然沒有對那個一看就很可疑的男人動手?

要是能夠回到那時,就算尼祿當時正站在這個黑發黑眸的人族男人身後,兩人看起來就是認識的樣子,他也不會搭理絕對會撲過來阻止的尼祿,當場一箭幹掉那個男人,永絕後患!

他太傲慢了,此刻他如此清晰地意識到這一點。

他對那十三年的相處過分自信,甚至自大到認為誰都無法挑戰他在尼祿心裏的地位。他是“養子”,是被尼祿不停遷就縱容,無論犯下怎樣的錯誤,都肯定會被尼祿原諒的“孩子”。因此他覺得隻要把所有的心機都用到尼祿身上,不管是借著和伊麗莎白談戀愛的名頭還是別的,他必然能有再度回到尼祿身邊的那一天。

他是這般的狂妄,才會錯過那麼多尼祿和陸衡越來越親昵的明顯痕跡。

如今他反應過來了,可卻什麼都來不及了。

他已經清楚地看到,尼祿最討厭的就是酒,卻不會抗拒醉得意識不清滿身酒臭的陸衡埋在頸間的臉;尼祿對工作十分熱衷,卻願意為陸衡請假一天,來到這個正在舉辦慶典的人族國度,還把盛滿湯水的勺子喂到陸衡嘴邊,然後這個可惡的人族還很不領情地黑著臉——

礙於多年的禮儀教導,他沒有當場召出一根藤蔓把陸衡拖走。誰知道他當時是多麼地想踢開那個混賬,換成他去含住那個勺啊!甚至他還能借著他和尼祿彼此的臉都離得如此近的這個機會,在假裝喝第二口時,趁尼祿一個沒注意,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啄住他想了十三年的唇!

那麼一個性格差脾氣臭,不懂得照顧尼祿的情緒,也不懂得向尼祿妥協,再好也不過就是能打一些,然而壽命在尼祿漫長的生命麵前就是過眼雲煙的人族,怎麼會被尼祿選中?

或者說,怎麼能被尼祿選中?

羅蘭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想不明白。每個夜晚他都在床上翻來倒去,閉著眼睛卻怎樣都睡不著覺,腦海裏不斷浮現出這十三年來的點點回憶。他想起十三年前和尼祿的第一次見麵,自己不想被尼祿看見那麼狼狽窘迫的樣子,拚命地縮在角落裏,卻被披上了一件帶著體溫的外套;想起十三年裏尼祿教自己識字和禮儀,自己總是經常偷懶不想學,就會找個理由說餓得頭暈眼花學不下去。明明是很拙劣的謊言,但尼祿還是會一次接一次地為自己做奶油燉菜,然後哄著自己繼續學下去;想到十三年後的那一天,他看著尼祿被月光描畫得邊緣模糊的側臉,突然胸口開始激烈地跳動,越跳越快,直到最後那已經不是單純的心髒搏動,而是胸腔裏五髒六腑都在互相撞擊,直到腦頂,將耳鼓打得嗡嗡作響——

後來他忽然懂得了,其實他根本不需要弄清楚尼祿為什麼會選中陸衡,也用不著知道要怎樣才能被尼祿選中。他隻要知道,自己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