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委屈地扁扁嘴,這一瞬間,女人尖刻地誇獎、周遭賓客捧場的讚揚,以及少女清脆如鈴的笑聲唰然靜止,緊接著時間迅速流動,空間瘋狂跳躍——
“愛德華,你怎麼了?”帶著些許軟糯鼻音的男聲,溫溫和和地流過耳邊:“怎麼在這裏發呆?趕緊進來換衣服呀。”
木質邊框的沙發靠椅邊,是一盞他們親自去選的落地魔法燈,此刻它的光被調到了最暗,散發出懶散溫暖的光暈。似乎是被愛德華進來的動靜弄醒了,穿著白色真絲睡袍的金發青年懶洋洋地揉著眼眶,倚著皮絨質地的沙發椅背坐起來,一潑淺金色的長發順著動作軟軟滑滑地披散下來,如同淡金的柳枝輕輕拂動。
他看起來很困,眉眼惺忪地垂落著,被昏暗的暖光照出根根舒朗明顯的睫毛,眼尾軟紅曖昧誘人,筆挺的鼻梁還能反出些許微光;他沒穿鞋,白皙修長的腳踝光裸著垂在駝絨地毯上,像是要走過來迎接還在門口微怔的不死族。
愛德華一頓,見金發青年迷迷糊糊地就要起身,連忙大步蹬蹬蹬趕過去,將滿眼困意的金發青年攬在懷裏,緊接著在對麵疑惑的目光裏,用手指撫著那細致的額頭,再慢慢地滑過誘紅的眼角,光潔的鼻翼,滑溜溜的臉頰和柔韌的頸側。
他沒注意到自己的動作有多麼輕柔和珍惜,也不知道自己的手也在微微地發著顫。他就像是在描繪一件心愛到連自己都無法形容的藝術珍寶,用觸覺去認知存在,用溫度來傳達信仰。他的手指很冰很涼,這死屍一般的低溫讓金發青年無意識地一縮,忽而又愜意地放鬆,迎著他小心翼翼繞過嘴唇的指尖。
他始終不敢真正地觸碰上去。他很害怕,總覺得這隻是一場太過甜美的夢境,不然女仆小姐怎麼可能會離他這麼近,甚至還那麼親密地被他抱在懷裏,沒有像之前他見到的那樣,眼神是十分堅定的抗拒和敵對。
可他更恐懼的是,如果這真的隻是一個夢,那他就會有從這個夢中醒來的那一天。
仿佛聽見不死族因為懼怕而拚命求救的心聲,愛德華一愣,就見金發青年揚起臉,向他挨得更近,昏暗中近距離的眼睛互相都閃著微光,溫熱的呼吸噴在他的臉上。
“我在這裏啊,”金發青年嘴角勾起一絲,輕輕軟軟地笑起來:“都結婚了那麼久了,怎麼還老是這樣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啊?”
他伸出雙臂,用力卻又不是太大力地攬過愛德華的脖間,將滿心驚慌質疑,卻又忍不住歡喜的不死族,不容抵抗地擁進懷裏。
愛德華比他高小半個頭,被他這樣結結實實地抱著,沒有體溫的冰涼麵龐貼在線條頎長到完美的肩窩裏。這讓愛德華感覺很不自在,因為隔著這一層柔薄的衣料,皮膚觸♪感清晰可辨,於是不自在地挪了挪。
但不死族挪動的幅度小到可以忽略不計,還被金發青年更加使力地按進自己的鎖骨深處。愛德華心下大驚,那熱烘烘的溫度居然如此肆意地灼烤著自己,還讓這已死的身軀逐漸有了屬於活人的熱度——
可這樣也沒什麼不好,愛德華閉上猩紅色的眼,陰鬱的表情緩緩舒展,緊繃的意識在這個甜蜜旖旎的畫麵裏快速地沉淪。
——隻要能和女仆小姐在一起,我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我不是從此永生孤獨的六麵死神,而是一個隻對女仆小姐忠心不二的丈夫,名字叫愛德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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