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過了多久才恢複神誌,但能隱隱感覺到一股暖流在飛快失去溫度的體內奔湧,將這份刻骨銘心的冰涼一點點地抹平。他含著血水斷斷續續地喘熄,恍惚間覺得像是過上了一個世紀,他才能勉強聽見耳畔那道柔軟卻冰冷的男聲:
“不會給你們逃回夏爾之鄉的機會的,”金發青年說,“也不會那麼輕易就讓你們死掉的。”
“你們必須要活著,才能償還我那麼多無辜死去的子民和騎士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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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說話時會帶著些許黏稠綿軟的鼻音,並且每個字都很軟很輕,給聽者的感覺就是他的性格應該是非常的柔軟和溫潤,所以安迪在閱讀阿爾弗雷德的記憶時,曾經很不屑地在心底說也就侏儒會喜歡這種看起來很好說話的對象了,畢竟他們自己都是長不大的孩子,永遠隻想著有誰可以讓他們撒嬌,或者被誰寵愛什麼的?
可現在那個聲音變了,一點也沒有安迪印象中的那份優柔和溫厚,反而全是顯而易見的冷漠與嚴酷。這讓他本能地打了個寒噤,昏昏沉沉中隻覺得剛才被打的臉似乎還在錐心刺骨地痛著,猶如整張麵皮都已經被打得整個裂開,再沒有恢複的可能。
那股熱流隻轉了幾個圈就驟然消失,他的體內頓時結了冰般的冷去。沒有徹底治好的傷口又開始痛起來,無數道縱橫交錯的血流不停淌下,將錯亂的視線塗得模模糊糊。
不行!他在一片混亂不堪中想。這個金色頭發的混蛋是認真的,再讓他這樣對我,我今天估計就要死在這兒了!別的不說,我不能就這樣坐著等死!
可是我根本掙不開他們的壓製,剛才他們還差點把我的手給掰斷了……可惡!為什麼妖精生來沒有體力,也不能碰金屬製成的武器,能做的也就隻有那一個特別無聊非常沒用的造夢之力——
安迪心裏微微一動,恍然間腦內閃過一個身影,亞麻色的短發和小巧的尖耳朵,那是還在沉睡中的阿爾弗雷德。
隻要妖精不主動打開夢之鎖,那做夢者就永遠不會醒來。所以無論那幫人怎麼折騰,阿爾弗雷德都一直不為所動地緊閉著眼皮,沉浸在那個美好甜蜜的夢鄉裏,追隨著那在現實裏怎樣也得不到的陪伴與愛。
雖然侏儒和妖精一樣體質柔弱,不分上下,但比起妖精,他們可以製造出不計其數的機械傀儡,並用永生不會背叛創造者的它們,那無論怎麼攻擊也不會在意損失的鋼鐵身軀,以及龐大到隨手一捏就可以碾碎脆弱□□的強橫力量,碾壓所有敢於阻擋侏儒的種族。
對啊,我可是能夠在夢境裏來回穿梭,也能給其他種族編織夢境的妖精!隻要落入這片夢之海裏,誰都會乖乖地服從於我——
所以阿爾,為了奪回你想要的他和它,你要向讓你失去一切的“他們”,凶狠地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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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看管阿爾弗雷德的獸人一愣,隻見這個正陷入昏睡的侏儒猛然掙紮起來,眼皮下可以清晰地看見眼珠在瘋狂地移動,清淺安逸的呼吸轉眼間變得急促起來,隨即四周響起一陣突兀又強烈的、機器在啟動時發出的巨大聲響:“嗡——”
在場的無論是人族還是獸人,幾乎都在不自覺地抬起頭來,想去看什麼情況。卻見數不清的機械傀儡頭頂紅燈恍然間瘋狂閃爍,緊接著它們舉起鐵鑄的手臂,張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