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宛若能遮天蔽日;方方正正的嘴巴打開,密密麻麻的電纜構造而成的喉嚨深處,噴出一道無聲的嘶吼!

這一看就是這幫歇火不久的機械傀儡又要重啟,頃刻間不論是誰都做好了將要戰鬥的準備,除了方才折斷安迪腕骨的陸衡,連看都不看那密密麻麻爭相轟鳴的機械傀儡一眼,重重一肘撞在妖精纖細脆弱的後頸上,哢的一聲脆響,安迪軟了下去。

克勞德很不滿:“尼祿說了不能再打暈他的,你怎麼能——”

陸衡剛要不屑地罵回去一句狗腦子就是蠢,就聽在一旁的尼祿替他解圍:“沒事的,克勞德,陸現在敲暈他對我們有好處。不然就妖精那可以操控幻夢的能力,總讓他保留意識會很麻煩。”

就像在印證尼祿的話,那漫天的機械傀儡又是一滯,似乎在那一下對安迪的攻擊裏,被迫關閉了。

雖然陸衡一向非常獨立,從來不會想著要依靠誰來證明自己,更不會有被質疑就很是擔心自己哪兒不對的問題,但被尼祿這樣接二連三的維護,每一次他都會有種心花怒放的感覺,連兩條腿下都裹著一團輕飄飄晃悠悠的雲彩,每個步子都輕盈得像在天空中翱翔。

但他是不可能在臉上表現出來的,因此那幅極其英俊桀驁,還帶著一絲硬朗和不羈的五官,直到現在還是濃密的眉頭緊緊皺著,側臉皮膚緊繃,弧度鋒利的嘴唇抿成一條沒有縫的線。任誰看了,都會反射性地認為自己在哪裏一個不小心,就惹到他了……

他這邊滿心歡天喜地,但又不肯在表情上泄露出一絲一毫,於是聽見克勞德很高興地應了句“尼祿說什麼都是對的”,那雄性獸人怎麼聽怎麼可恨的磁性聲線,此時透過他的耳膜,竟然變調成一種相當可笑荒唐的腔調,讓他很想惡狠狠地大笑出來——

——嗡。嗡。嗡。

一分極為輕微的聲響,就連集中注意力也會有很大的可能性被直接忽略過去,但就在那千分之一秒間,這麼多年來刀山來火海去留下的經驗,形成的那一絲對危險的高度敏[gǎn],令陸衡那根敏[gǎn]的神經末梢微微一跳,驀然起身,朝著尼祿的位置拔腿就衝!

嘀嗒,嘀嗒,嘀嗒——

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個刹那裏瘋狂顫動。機械傀儡頓在半空中的金剛巨掌,嘩然間朝地麵壓下!

“——啊,你們有誰知道,女神大人去哪裏了嗎?”

像是發條用完了的玩具,機械傀儡猛地停住了。

所有變故都發生在這短短的一眨眼間,上空同時傳來一句低沉磁性的青年美聲,緊跟著就是一把由恢宏絢麗的白金色光芒急速黏合到一起形成的巨型劍刃,準確無誤地貫穿了機械傀儡那堅固得三大騎士團聯合也打不穿的硬鐵胸膛。

那無法言喻的衝擊力,推著機械傀儡偌大的身軀,最終被地心力強橫無比地拉往後方倒下,轟的一聲爆出炸裂般的巨響!

“我去了她的房間、花園,還有據說她經常待的星輝靈廟,”

每一寸都完美得像是按照比例尺琢成的男性天使,滿臉無奈地攤著手,一雙在天光裏不停變換顏色深淺的虹膜裏全是無趣。“哪兒我都沒有找到她,她是不是在躲我這個追求者啊?”

*

申布倫王宮裏,女神的房間內。

通知幸存的三大騎士團過來,把昏睡中的愛德華和阿爾弗雷德,還有被徹底打暈的安迪押回地下監牢,尼祿就隨口找了個理由走開,實則是偷偷回房間換衣服。在安迪控製著阿爾弗雷德進攻彼弗羅斯特時,彼弗羅斯特這座有著上萬年曆史的王城已經被摧毀得快不成樣子,就連申布倫王宮都被破壞了不少結構,所幸女神的房間還幸運地得以保留,不然尼祿連換回“星輝與純潔之女神斯塔提婭”這個身份,都不知道要上哪才能去找衣服,更不曉得哪兒換裙子才安全……要知道瑪格麗特騎士團的團長辦公室也被轟沒了一半啊……

不對,這兒也沒那麼靠譜,放了個信號後,尼祿邊給自己套進長裙裏邊想。要知道拉斐爾那個瘋子天使,隻要他樂意,他會很隨心所欲地就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