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出了名的,但我尋思他們多少也是有點親情和愛情,來維持一個妖精感情上的聯係吧?不然這對兄弟當初也不能為瑪利亞那麼要死要活的!可現在安迪他同生同名的哥哥為了活下去,竟然能主動做出想把同胎弟弟弄死的舉動,這擱我身上,我可能比他還要難過和懷疑自我……
即便心裏對另一名安迪弑親的行為忿忿不平念念有詞,但尼祿還是站起來,走到另一端去,一視同仁地為那個安迪施展了“治愈”的權能,將他渾身上下幾近拆開的關節恢複到原本完好的模樣。由於這個傷勢痊愈得太快太好,寸寸骨髓的深處還殘留著一絲揮之不去的痛感,令安迪在半昏半醒中不自覺地呢喃出聲。
看著這張被血流和灰土糊得滿頭的臉,尼祿知道自個肯定是永遠無法理解這對妖精雙子想法的。因為就在方才弟弟被他那一耳光扇得神誌不清渾渾噩噩時,先被他教訓一巴掌的哥哥晃晃悠悠地蘇醒過來,看見他的第一眼,第一句話是:“……為、為什麼隻……隻對我這樣,又……又不是隻有我……又不是隻有我做了這些事!”
尼祿懶得搭理這種一聽就是想要拖他者下水的話。他早早就知道妖精是格外自私自利的,所以對於這位安迪哥哥說的話並不意外。但對他來說,這對坐在妖精王寶座上的雙生妖精都做出了同等可恨的事,他的怒火不會因為誰是哥哥誰是弟弟,誰的控製對象殺的人族少一點就降低一些。
但接下來安迪哥哥的發言,讓尼祿的思考豁然一頓:
“要是我……要是我解除那個不死族的夢之鎖,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殺我?”安迪哥哥的聲音可憐兮兮,時斷時續,“不僅……不僅如此,我也能讓安迪……讓安迪停止對那侏儒的……的操控,隻要你……隻要你不殺……不殺我!”
沒有給尼祿同意或拒絕的時間,而在緊跟著的那一秒,安迪弟弟幽幽蘇醒,接著在這短短的數秒內,被自己最親最愛的哥哥勒住了不堪一擊的脆弱頸骨,極度缺血缺氧造成的眩暈,加上渾身關節都折斷般的劇痛,令他的意識漸漸消散,靈魂恍如緩緩漂浮離開身軀,不受控製地向虛空中飛去,將所有的痛苦拋之腦後——
真奇怪,我明明是不想死的,卻又對哥哥說出了那種像是同歸於盡的話,我到底在想什麼?
誰也聽不見他在思考完全模糊前的那一瞬,自內心最深處發出的疑問,就連他自己也沒有聽得很清楚,還以為這是自個在侵染全身的極端痛楚裏產生的幻覺。
——直到他再度睜開眼睛,左邊暗紅右方深綠的瞳孔裏,倒映出金色的人影。
你果然和阿爾弗雷德想的一樣傻啊,他半邊唇角微微一勾,那細小的弧度裏,全是不加掩飾又難以察覺的嘲諷。
不是說不能原諒我犯下控製阿爾弗雷德殺死那麼多人族的罪行嗎?那眼睜睜地看著哥哥把我殺死就好了啊?哦,我都忘了,你說過不會讓我們那麼輕易死去,所以你現在做的,也不過是在我們償還完那些人族生命前,不管發生什麼你都會把我們救下來,對吧?
這分明是一出至親相殘的好戲,演員都已就位,而你竟然不讓它演完。難不成你還不清楚,這種為了一方活下去,於是主動殺死原本最愛的另一方的戲碼,可比什麼你對我們施與這種僅僅隻是身體上的懲罰,更能讓我體會到刻骨銘心的失望,最後哀傷心死到放棄活著——
“我……”他開了口,嗓音嘶啞難聽,卻無比堅決:“現在就……就放了……放了那個侏儒。”
——不得不說,作為處刑人,你的出手可真不是時候啊。安迪餘光瞄了一眼不遠處的金發青年,自嘲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