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離譜?快給我停下!

陸衡見狀當機立斷就要開追。但比他追上來用的時間還要更快的,是尼祿毫不遲疑地攥著那把閃耀著熠熠星輝的巨大銀白長弓,反手就用弓背砸向獸人深色肌肉塊塊賁起的脊背!

克勞德吃痛,但堅定地不肯放手:“尼祿別害怕,不要亂動,我們還沒到安全的地方——”

“給我放下!”

性格一直很溫柔的金發青年,這下是真的有些生氣了。平日裏看在克勞德沒什麼壞心眼,做什麼都是跟著本能直來直往,而且性子也很像自己小時候養的那隻名叫克萊恩的滿月戰狼,讓尼祿在有著被克勞德腰斬過的前世下,也能沒那麼排斥地看見他——但隻是能看而已。

可以在一定的麵積內見麵,但不會靠近,更不會緊貼。

或許是更加偏向天性,而非用理智來控製舉止,克勞德在認識不到自己惹“主人”生氣時,那是會仗著所謂的“寵愛”越來越囂張的。然而克勞德如今是獸人族的首領,尼祿沒法像當時救回來又暴打他那樣下手一頓狠揍,要不然他早早就實行了這種“教育方法”——反正用比那時更加強大的“治愈”權能治好就完事了。

可是眼下這個情況,尼祿真的有些懊惱了。要是方才那一箭沒有準確地射中怎麼辦?或者來不及射出去就被克勞德這一下打斷怎麼辦?大家幫我爭取不受幹擾專心出箭的時間,就這樣浪費掉了嗎?

被無法及時掌握到的情況煩擾得心神越來越慌亂,就在弓背擊打獸人脊骨也無效的下一秒,尼祿在被挑著難以使力的前提下,屈膝提起就是一個狠蹬,竟自踹中克勞德的前胸,一腳把他踢得踉蹌翻倒,兩人一並直摔向地麵!

尼祿喘著粗氣爬起來,根本沒空搭理克勞德這個莽撞粗魯的獸人,一把抹掉半邊額頭上磕出的血痕,跌跌撞撞地就要趕回去——

轟!!!

克勞德失聲大叫:“尼祿——!!!”

那一聲撕心裂肺,宛如意外痛失孩子的父母在雨中發出的悲號。盡管著急趕回去,這個片刻裏尼祿還是被這聲歇斯底裏的喊叫驚了一下,但他依然沒有回頭。

很多年後他想起這一幕,都會責怪自己在戰鬥這方麵還是不夠犀利,竟然沒能發現那朵曼陀羅花妖娘臨死前的掙紮一擊,直到他聽見悶悶的一聲噗——

那聲響他很熟悉,那是被藤蔓刺穿肉軀而出的響聲,很細微很沉悶,卻驚心動魄。

那一響令他一怔,無意識地回過頭去,隻見那個總是追在他身邊嚷嚷著我唯一的主人就是你的銀灰發獸人,義無反顧地撲到那根朝他紮來的藤枝身上,想靠獸人天生體質霸道的軀體阻攔。

然而獸人低估了曼陀羅花妖娘垂死的反擊有多麼恐怖。即使它渾身上下都在因為核心被箭矢破壞而不停裂開,但本就粗硬碩大的藤蔓在徹底破裂前,硬是使出它最大的力量,以雷霆萬鈞之勢當場擊穿獸人的腹腔,帶出一腔血糊糊的內髒器官,才最終化作一塊塊碎片掉落在地,被風吹走,乍一看就像一場鵝毛大雪紛紛揚揚。

這一刻仿佛被拉得很長很長,長到近似永恒的地步。

我要死了嗎?恍惚中克勞德無聲地問。

但我是為了保護尼祿才死的,這樣他一定會很開心地誇我,還會摸摸我的耳朵,而且還會讓我躺在他的懷裏!那個黑色暴君,肯定會羨慕死的,這麼一想就覺得一點也不虧啊——

神誌模模糊糊,像在昏沉酸痛的水裏沉浮。分明是彌留之際,自己應該害怕和恐懼才對,可克勞德卻覺得死亡並不可怕,因為他是守護了最重要的人才死的,他是個真正的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