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地走出房間,下了樓,正好撞見陸衡盛了滿滿一碗奶油濃湯從廚房鑽出來,看到他眼角那一抹軟紅水潤潤地擴開一片,還有微微發著紅的嘴唇,差點連手裏的碗都顧不上護,還被潑出來的一點熱熱湯汁濺在手背上。但這個脾氣暴躁的男人完全不在意那滾燙的溫度,把碗往桌上隨意一放,立刻就要急急忙忙地趕過去:“別亂動!別亂動!別坐椅子!椅子太硬,坐我懷裏,我懷裏好點,比椅子要軟和舒服——”
“沒到那種地步好不好!”尼祿哭笑不得。
陸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尼祿抱起來,攬進懷裏。尼祿想推開他,但沒爭過這個男人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巨大力氣,硬是被他就這樣連拖帶摟地帶到椅子上,兩個人親密無間地靠在一起,火熱的溫度從彼此相貼的地方傳遞。
“你想先吃點什麼?我給你拿。”陸衡圈著他,一本正經地問:“檸檬香煎魚排怎麼樣?還是加很多玉米片和碎果仁的三明治?要不然先喝一杯純牛奶吧,你的嗓子聽上去很沙啞——”
“陸!”尼祿無比別扭地推開蹭到嘴邊的杯口,淺金色眼底含著剛才一個勁掙紮時帶起的瀲灩水光,臉頰有點發紅:“這都多少次了啊!說了我沒那麼弱的——”
陸衡低低地笑起來。他很少笑,幾乎都是臉色黑成鍋底,生人勿近熟人勿擾的一副形象。但當他真的發自內心露出笑容時,那張臉不愧是板著臉都能吸引到不少異性蠢蠢欲動的英俊硬[tǐng],一笑就有種風光霽月之感,周身那淩厲緊繃的氣勢,都在這一笑裏,化作不可見的虛無之物。
很少有誰能看到這個脾性暴戾的男人的另一麵,譬如魔法學徒工塔康曼王國分塔的管理者安德魯,他就從來沒見過這位陸公爵能笑得如此和光同塵。不過他也不想看見,因為他不要付出眼珠子全都瞪得脫出眶的代價。
尼祿能感觸到陸衡笑得身體都在微微震動,剛想趁機掙開他的懷抱,就見陸衡低下頭,鼻尖在自己的頸間不斷地磨著,就像抱著明明想要好好珍惜,但就是控製不住內心焦灼,很想要全都吞吃入腹,這樣才能真正讓他安心的珍寶——
尼祿被他蹭得感覺有點不妙,要知道雄性生物是最禁不起這種親昵接觸的。一開始他們隻有唇齒間的交纏,每一個親吻都繾綣纏綿,溫軟厚重,帶著足以讓整個╩
——隻有人族,像個爹不疼媽不愛的孩子,什麼也沒有從它那兒得到。
但奇特的是,就是什麼都不如其他種族的人族,卻在種族戰爭時期,真正地贏到了最後。
因為神,出現在了人族。
事實上一開始各種族並不承認人族這些所謂的“神祇”。在他們看來,這些不過是比那些不經打的普通人族,要稍微更耐打一些的人族罷了。他們並不信仰這個世界上有所謂的神,而且還是從人族誕生的神。他們不約而同地覺得,那群被供奉和敬仰的人族“神祇”,一定是那些弱到不行就快滅絕的人族,在這般的走投無路下,好不容易才給自己找到的一點寄托,好讓自個最後死得不那麼難過的玩意而已。
每個種族都認為世界的“法則”不喜愛毫無特色的人族,就連人族自己都在一遍又一遍幾近滅族的災難降臨,自身卻無能為力地任由欺虐過後,也這樣堅定不移地相信著。
不能依靠那高高在上冰冷無情的“命運”,那就隻能全靠自己。
當時帶領著並沒有現在那麼多的人族,哆哆嗦嗦東躲西藏艱難求生的,是一個有著一頭有些毛毛躁躁,但還是能看出來發絲在打卷的黑發男人。他很年輕,皮膚是被曬成古銅的深色,瞳孔是如同黃金般耀眼絢爛的金黃色彩,又挺又直的鼻梁下,厚實的唇總是勾著不太正經的笑。他的名字叫尤金。
——那就是未來掌握著天空與雷電的人族主神。
也是執掌愛欲與愛的月耀與愛欲之女神美撒麗娜最敬愛的兄長,更是掌控陽光與權力的戰神布萊塔尼庫斯、司掌治愈和純真的星輝與純潔之女神斯塔提婭的親生父親。
他是個很開朗的男人。每當人族堅信自己就要活不過這一回的時候,都是他站出來鼓勵他們,再帶著他們突破一次又一次瀕死的臨界點。不知不覺中,他身上積累的信仰越來越多,越來越大,直到他在某一天,被世界贈與了可以駕馭天空,支配雷電,名為“神格”的禮物。
仿佛是“規則”終於也覺得自己太過忽視人族,於是開始出手補償。但“祂”彌補的方式並不是像其他種族那樣,讓每一個體都擁有同等的資質,而是選中其中那幾個特別突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