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虛幻寶藏,
“我當時控製不住想自虐,你就用耳機線把我手指纏住,你記得嗎?你牽著耳機線畫畫兒,然後和我說話,說了好多好多話,有說鼓勵我的話,也有說自己的,我記得你說你以後想藝考啥的,從事藝術領域吧。我當時想說我媽媽就是雕塑家,但我那會兒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就隻想看看你到底長什麼樣兒。”
“那個鐵柵欄一格一格的,還被那些花葉子擋住,我每天都在,”遲燎頓了頓,回憶著,“就像,像那個拚圖一樣,就今天看一格,那一格可以看到你的脖子鼻梁什麼的,明天再看幾格,可以看到你的手臂,然後大概記住了你長什麼樣。想永遠記得。”
“你根本不知道你對我的影響,你對我說的那些話,就是不要讓自己恨的人開心,還有自救什麼的,我都記得……”說到這,遲燎有些累了,輕輕喘了口氣,“然後徹底改變了我,我就不想自暴自棄了,我想他們欺負我的同時也能利用我……”
冰冷的雪拍打在半開的酒店窗欞上,竟發出像柴火燃燒的溫暖聲音。
應雲碎的心也像被丟進爐子裏烤了。
隻是烤得太幹了,都起裂縫了,溢出酸澀的汁水。
他那會兒也才14歲,隨口說些好為人師冠冕堂皇的雞湯,輕飄飄的,哪兒知會在遲燎心裏留下這麼沉的重量?
“後來你走了,送了我一幅畫兒。我之後也回去了,就努力變成現在這樣,長高一點長壯一點,今年終於被我爸發現有利用價值了,”遲燎笑了一聲,
“我以為我可能要很久以後才能找到你,但前幾天雕塑展,我一眼就認出你來了,我想給你打招呼,但又不好意思,你來了三天,我就觀察了你三天。你要抽獎,我就想你抽到特等獎,因為特等獎那個木雕是我刻的,你喜歡嗎?”
應雲碎呼吸微滯。
哦,原來那個他覺得好運的木雕也是遲燎的手筆,難怪。
難怪……
他好像有太多“難怪”,散落在拚拚湊湊的記憶裏,穿書前、穿書後,明明是兩個世界,卻鬼使神差在遲燎和他的記憶裏彙成同一條河,一條雜遝失序卻又像從一而終的時間線。
他不明白,紛亂的情緒被遲燎的這些話掰成一塊兒一塊兒,如外麵的雪一樣飛。
“我做了件壞事,在看展的訪客登記裏記下了你的地址和手機,我太想找到你了,”遲燎的瞳孔漸漸有些失焦,“但我沒想到今天怎麼就夢見你了。我就是想說,我很感謝你,很想見到你,雖然第一次見你我也才10歲,但我那時就想一直和你在一起。你不知道——”
他突然豎起自己的食指,往上舉,像在比一灣銀河,向世界上唯一一個值得聽到解釋的人解釋,他那一圈像蛇又像藤蔓的圖案是什麼:
“我後麵好多次都想死的時候,看到我的紋身就會想到你用耳機線纏住我的手指,然後就又說再忍會兒吧,”
紋身是紀念耳機線,是克製與禁錮,
“而且說不定還能找到你。”
也是救贖與想念。
應雲碎的眼淚奪眶而出,坐起來,這樣才能握住他舉起的手指,像握住他比的銀河,手掌被烘熱,這紋身箍緊了他靈魂。
遲燎醉得太厲害了,意識完全亂了,聽著身旁的啜泣,也沒有想過安慰,隻還是攢了股勁兒側過頭,眯著眼描摹他的臉,貪心地感歎了句:
“要是每天都能夢見你就好了。”
應雲碎坐在床上,他躺著就是仰視的角度。
像回到10歲,他坐在輪椅上,仰視著好像比自己高很多的陌生哥哥,頭頂是光,有了年少第一個荒誕不經的薔薇花般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