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清清一時沉默,在僥幸猜測,他沒進圍獵場,應該沒看到她偷懶作弊吧……

“行,拜拜。”她衝他招招手,心虛地進了驛館。

而他回了個往日一貫的笑,便走了。

他穿過幽深的小巷,卻不是往繪香樓的路上走。

到了一個未點燈的小院子裏,吱呀一聲,他推門進去,好似同無邊的黑夜混為一體。

“殿下。”一名黑衣侍從跪了下來。

“查到了嗎?”他清冷道,拿起手帕,輕擦唇角,擦得細致極慢。

“人在水裏時便被我們圍攻殺死,我們從其中一人身上搜到了令牌,果真如殿下所料。”他如實稟報,呈上了那塊令牌。

他用手帕墊著那令牌,像潛伏的惡狼細細審視自己獵物一般,耐心地摩挲上麵細致的圖案和篆字。下一刻他不屑地將令牌丟入泥裏,看向手中的手帕時,卻遲疑了。

原本也是要扔了這手帕的,他素來不喜同別人身體接觸,不管是手抑或是——唇。

“殿下……”侍從停了,屏住呼吸,等待他的指示。

他沒有任何表情,淡淡地看向泥裏染上髒汙的令牌,說:“殺了。”

最終,他還是收回了手帕。

————————

第二天一早,柏清清本來想去太醫院打卡做任務,坐上馬車裏就有點後悔了,她吩咐了一句,馬車開向繪香樓。

當她清醒過來時,人已經在繪香樓門口。既然都到地方了,那就上去看一眼吧,她姑且說服自己。

“姑娘,可不巧,明月公子昨夜後便染了風寒,今日不便接客。”漣娘說道。

一定是昨晚入了水。對比柏清清,抵抗力好得一批,她知明月身體弱,道:“生病了,那我去看看他。”

漣娘馬上攔住了她,神色略微有異:“不必了,明月此刻正沉睡於病榻,姑娘請先回吧,日後再來。”

“行。”柏清清下了樓坐回馬車。她心裏是關心他的,但這時候卻生出一種無能為力的多餘感。

相處了這麼久,她又算是和他什麼關係?一個常來的嫖客?千人萬人中之一,有點小錢,卻不夠贖身的那種罷了。

柏清清想了一路,第一次低落地歎了口氣,她在太醫院下了馬車。

太醫院比上回來閑了一些,隻不過那些太醫的表情,都不太好,甚至很是疲憊。

“公主又來了。”張太醫上前對她行禮。

柏清清同他隨意閑聊:“今日看起來沒那麼忙了,怎麼樣?上次的婕妤難產,救回來了吧。”

張太醫拭汗,搖了搖頭:“婕妤昨日雖生下了第三十一位皇子,但天命弄人,今日卯時小皇子便……”

“多嘴。”留著花白胡須的大太醫嚴厲嗬住了他,對柏清清甚是敷衍,道,“宮中之事,不可多傳。恕微臣失言。”

看這個表情,估計孩子是沒了。她在心裏感歎了一下。深宮詭譎,害人之心防不勝防。

“太醫,太醫!”一個太監小跑過來了,瞧著柏清清這個外人也在,便附耳對大太醫說著什麼。

大太醫聽後,神色嚴峻,又有一點駭然。他慌忙走了幾步,進了屋裏。

發生了什麼?柏清清心下疑惑。

“畜生!”藥房一聲嗬斥,兩三個太醫揪著一個小藥童的耳朵,不知誰踹了一腳,那小藥童被這生猛一踹,直直地跌在了太醫院門口。他的牙齒磕到了了堅硬的石板,嘴裏滲出血。

大太醫提著藥箱出來,瞄了他一眼,抖著胡子小聲怒道:“回來再收拾你!”他急急走掉了。

小藥童艱難爬起身,抹了把嘴,鮮血糊滿了整臉,甚是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