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了,公主為何要問老奴這個?”
她也沒回答她的問題,又問道:“當年的淩妃娘娘寢宮,可是淩波軒?”
“……是。”老嬤嬤道,她看向這個東胡公主,竟有說不出的怪異。
淩妃是十三皇子的生母,而她又是十三皇子未嫁入宮的皇妃。她此時問這些陳年往事,做什麼呢?
柏清清笑道:“雜事坊活兒重,嬤嬤在這兒過得也不舒服。我問您,若是我嫁入宮中後,您來我宮中侍奉,可好?”
老嬤嬤瞧著她的樣子,不像開玩笑,有些動搖了。她年紀大了,隻會老死在宮中,做一個皇妃宮裏的嬤嬤,不比雜事坊清閑?
“謝公主抬舉老奴。”她正欲給她磕個頭。
她扶起了她,道:“嬤嬤在這兒再呆一月,待我嫁入宮中。”
說完這些,柏清清一人走了,她憑著記憶,走到了宮中最荒敗的地方——淩波軒。
一個比冷宮還要淒清萬分的廢宮,無人來此,在偌大的皇宮中被所有人忌諱。
秋葉敗落,淩波軒早已沒了生機,隻餘光禿的老樹枝椏,引來了寂寥的烏鴉。
這一次,是真的烏鴉在嘶叫,一聲又一聲,無人中得哀。
她嚐試著推開淩波軒宮裏的大門,那門像一堆枯木架子,一推便要搖搖欲墜。
她還是進去了。
第51章 塵封 你家殿下在嗎?
宮裏的陳設猶在, 桌床凳椅擺放整齊,一如當年淩妃娘娘住過的模樣,就是蒙上了歲月殘留的灰塵痕跡。
柏清清注意到寢宮內那一個木搖籃, 她走過去,用手輕輕觸碰上麵的灰。
聽說,淩妃產下皇子後, 過了不到一月, 就無故去世了。留下來的十三皇子,從小經過數名嬪妃的推脫撫養,地位低下,自己慢慢長大的。
她微不可查地歎了聲氣, 蹲下`身子,手放在木搖籃下摸索。
一個活木板推開, 竟還有兩寸的空間, 她在裏麵意料之中地找到了一封信。
後來者啟。
信封上寫了這句話。她不慌不忙地拆開信, 知道此刻是滂沱暴雨之前的那一份短暫寧靜。
信是之前雲不深特地交代給她的, 保證他死後, 她就得來打開。
而那老嬤嬤,也是他告訴她的。
“老嬤嬤曾在淩妃宮中的當差過一小段時日。”這是雲不深的原話,柏清清那時不大懂, 現在經曆種種, 她醒悟過來了, 他曾經給過她許多次提示的。
我在太醫院任職二十多載, 於今被害,取走雙眼,自知做過錯事,心裏難安, 寫下此信,留給後人,是為日後若有悔恨,能有一人聽我陳說,知曉真相。
她在心裏無聲地讀著這封信,坐到裏間的一張木椅子上。
那是仁啟八年,時至寒冬臘月……
仁啟是當今皇帝的年號,今年算是第三十年了。這裏雲不深的字寫得像信筆塗鴉,潦草中能覺出他當時的焦急。
柏清清一個字一個字地讀著,皺起了眉。
宮外的秋雨忽至,細雨淅零淅留,落下的聲音不大,她都未曾發現。
淩波軒被綿密的雨絲洗滌過,樹下裸露的泥地黑中顯黃,像是塵封了許久的土壤重見天日。
當讀完整整三張的長信,她漸漸地喘不過氣來,胸膛起伏,喉嚨裏有痰,愣是咳嗽不出。
外麵的雨聲傳入她的耳畔,她才驚覺,顫唞著手掏出火柴,將所有的信全都燒掉,隻餘下燒完後的炭灰。
柏清清愣愣地看著地上的灰,這時,她想到的唯一簡單之事,卻是自己一人過來,忘帶了油紙傘,怎麼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