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西使力。”那人吩咐道,隱含著強大的冷靜。

偏西……不就和心髒更近了嗎?何岑看向那人,他的指尖都在發抖。

“聽我的。”

這一次,不是吩咐,是不容置喙的命令。

何岑被那人的模樣嚇到了,鬼使神差般真的按他所說。“呲啦”一聲,箭頭緩緩夾出。

“唔——”柏清清的身體猛地被牽拉住,心口一陣絞肉的疼痛,仿佛有什麼異常尖銳之物穿行於她的身體。

她“啊”地叫了出口,臉上冷汗岑岑,身體無法控製地起伏。

“痛!”

靠心位置的血肉模糊,鮮血比未拔出箭時流出的更多了。她緊咬著嘴唇,咬得下唇鮮血淋漓,想用上麵的疼痛轉移後背的疼痛。

但有人掰開了她的唇,她痛得再咬下時,咬到的是人的手腕。

玉白的手腕被咬出深深的牙印,那人僅僅悶哼了一聲,隱約中說到:“快止血!”

柏清清閉著眼睛,什麼也看不見,疼痛沒有一絲一毫地消減,她仍舊死死咬住,牙齒間漫開了淡淡的血腥味,聞著眩暈,她痛得昏了過去。

何岑飛快地處理傷口,果真是那人說對了,那箭頭也不是直的,若用自己方才的拔法,公主恐怕凶多吉少!

“多謝公子。”他感激道。

那公子顫動著翻卷的長睫毛,垂眸看向柏清清,手腕還卡在她的嘴裏,流出的血一點點得染紅了白枕頭。

他未動,反而對何岑道:“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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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清清恢複意識,已過了七八日,知道自己繞過鬼門關,沒死成,後背的傷口也被處理好了。

她日日趴著,睡著比醒著還多得多,活像一動不動的千年老王八。

秀兒守在她床前,在醒著時,柏清清問一句,她答一句,免得自己太犯困。偶爾顧念行會來看她,但都不坐多久,就匆匆走掉了。聽秀兒說,戰事也快要休了,顧念行一直忙於戰後軍隊的修整。

她從秀兒口中零零散散聽到了些戰事,西域倉皇退兵,一直退到了往西幾十裏遠,西域各國內鬥厲害,滿羌國國君被其餘小國夾擊追捕,不知所蹤。

“公主記得向你射箭的那個西域人嗎?”秀兒坐在矮凳上,平靜地繡花。

“記得。”那隻可怕的獨眼,她畢生難忘。

秀兒:“他遭人殺害,屍首被掛在滿羌城門上,血滴滿了城門口的沙裏,嚇得所有滿羌國人都膽寒,連那國君也麵色大變。”

“布格是滿羌國最勇猛的將軍,他的死法慘重,一時間滿羌人心惶惶。”秀兒纏了針線,放下衣服,說道,“現下他死了,整個滿羌國也不敢造次了。”

“真有此事?誰殺的?”柏清清趴在轉身,轉頭都有點困難,但耐不住她的吃驚。

“不知道。”秀兒搖搖頭。

“誰能殺了那個獨眼呢?”柏清清喃喃,秀兒不知道,她又如何會知道。心裏隻當這樁事是奇聞異事,聽過了,就沒有下文了。

帳篷簾子被人掀開一角,何岑低頭走了進來:“公主,我來給你換藥了。”

秀兒抬頭看了他一眼,馬上起身,收拾了針線和衣服,說道:“我先出去了。”

“哎!”柏清清叫著,然後又自己嘟囔起來,“平時也沒見秀兒這麼避嫌,我都不避嫌呢。”

“公主,動一下手。”何岑放下藥箱,輕輕說道。

她乖乖動了一下手臂,不經意間還是牽扯到後背的傷口,她倒吸了一口冷氣。

何岑抬起右手,檢查了她,隔著衣服布料觸碰,動作更小心了些。

“怎麼樣?”她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