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甚至連魔氣都沒有,他也能握劍,能修煉術法,能和師兄一起聽長老教誨,能不必沉默寡言地和師兄師弟說笑,能無需做什麼也被師兄師姐護著!”
“你們秘境裏的臨淵能嗎?”
和文皓喉間劇痛。
程悅雖然克製住了情緒,但也被這番話問住,掐緊掌心後,眼眶也紅了。
他說得對。臨淵不該和神農穀綁在一起。他不該和任何人綁在一起。
晉起:“秘境裏的臨淵,還有一塊護心鱗。”▃思▃兔▃在▃線▃閱▃讀▃
和文皓手一抖。
晉起再度閉眼:“祂甚至記得他被挖了心。”
甚至沒有自欺欺人地將他三顆心都補全。
在沈扶聞悔悟秘境裏的臨淵還有著兩顆心,但那傷口卻是不致命的,是可以愈合的。
是可以騙過天道,叫臨淵假死,也可以封印住魔君的一顆伴生心。而不是臨淵真正的心髒。
祂將那秘境補全得多麼仔細啊。仿佛那就是現實。
可是那秘境被打破的時候,燕無爭殺了祂,祂也如同最後滅世的反派從高空墜落。
晉起遠遠地看了一眼,竟然看到祂的眼底深處還是空洞的。仿佛早知這秘境裏有什麼。
這樣的落差,祂也早就經曆過一次了。
登仙的數年裏,祂殺了同伴,害了自己要找的兩個人,居臨清河仙君這個尊位百年之久,什麼秘境沒經曆過。
可祂還是陷進去了。
陷進去的沈扶聞,眼神仍然是一片寒冰,從來如此,日日如此。
可晉起見過從前的沈扶聞,見過在秘境裏出不來,不惜下懲戒咒一遍遍輪回的少年。那個少年不是這樣的。
他甚至不敢想。
一個人到底要心硬心冷到什麼地步,才會在盛梳和燕無爭離開,尚且大滴大滴地掉著血淚,再次對自己看顧著長大的八鞘出手,看著他融化在冥河水裏,被挖出來的那顆心,沒有被伴生心保護著,仍然帶著血腥氣,甚至還在跳動的時候。
卻能維持住麵無表情,毫無波動地平靜離開。
祂已經失去得太多了,可天道還是不放過祂。
和文皓問沈扶聞那六年為什麼不告訴他們。問祂為什麼不讓他們見一見臨淵的神魂。
可他們有沒有想過,為什麼臨淵能留下神魂?那時的臨淵麵對祂,麵對清河仙君沒有任何勝算,祂也不必與祂做任何約定,直接就煉化了他。
難道僅僅是因為一時心軟嗎。還是因為,他隻能保全他六年了。他隻能讓冥河名冊上他的名字消失六年。
所以臨淵才能安安靜靜地護著神農穀那些人,才能安安靜靜地留在魔界,做一個尚且被魔界看在眼裏的少主。
不用留在神農穀,不用留在盛家,也不用留在對魔種歧視頗多的修仙界。隻是做一個什麼都不用想的少年。
“可他那六年,一直在萬鬼道,一直在受其他怨魂撕咬!”
晉起看著和文皓,像是在看著知道臨淵並非凶手,他也早已死了的時候,仍強撐著不肯相信的當初的他。
其他人也心知肚明,和文皓不是不肯相信,隻是不敢相信罷了。
晉起安靜良久,最後還是說了:“尋常神魂在那裏待數年,也早就被化神期怨魂吞食了,何況是一道分魂。”
和文皓目眩。
的確。他心中劇痛。
留在萬鬼道的臨淵隻是一道分魂,隻是一道本體隻有一隻觸手,卻保護了師父師娘六年的分魂。
若是沒有大能暗中護著,他怎麼可能支撐那麼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