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是個普通的人類——而這世界的暗影處, 卻存在著真正的[鬼]呢。”
鬼?狛治手腳僵硬起來, 血液淌過指尖也隻覺得冰涼, 近乎機械地跟在那個佩刀的武士身後。
[鬼]這種生物真的存在?她是鬼?聽到他是鬼子的傳聞, 而專程來一探究竟的?那為何又來救下他?
等等……既然她擁有這不可思議的力量,也一定可以救活他老爸的吧…?
狛治望著砂石路麵的瞳孔微微擴散, 那是混雜著恐懼與期盼的掙紮。
最後,他重新抬頭望向隨行走晃動的木箱, 聲音幹澀而堅決, “如果你能救活我的老爸, 就算吃掉我也可以。”
“…………???”
詭異的死寂過後, 木箱裏傳來的音調都變高了, 聽起來奶聲奶氣的, 與方才在町奉行所裏那凜然而從容的氣勢截然相反,“我什麼時候說了要吃掉你??”
狛治呆呆眨了下眼睛。與那頭純黑的短發不同, 他淺粉色的睫毛在陽光下幾近透明——再加上幽深的暗藍瞳孔,或許這也是他會被稱作鬼子的另一個因素吧。
“不吃掉我嗎?”他問, “鬼都會吃人,我聽老爸說的。”
“當然不。我雖然不算是個好人…好鬼,”有紀十分無奈,“但我還不至於吃小孩……”
狛治沉默片刻。
“…等我長大了,你再吃也可以。”他開口道。
有紀:“……你長大了我也不吃,人類壓根就不存在於我的食譜裏……噫,別提這麼恐怖的話題。”
狛治:“…………”
狛治問她:“那你的目的……你到底需要我這種人去做什麼?”
“是這樣的,”在搖晃的木箱裏,有紀認真和狛治解釋道,“我家現在有個小孩,課業學得很好,兼職完成得也不錯,但總是抱怨自己很無聊。正好你和他差不了幾歲,可以多陪他玩玩。”
狛治搖頭,“我不會玩。”
他平時要照看生病的老爸,其餘時間都去幹活賺錢。後來老爸沒治好,病得更重了,身體也愈來愈消瘦,原本幹活賺來的錢不夠負擔越來越大的藥材費,他才將想法放到了偷竊上——有得手的成功,也有被捉住的失敗,打得渾身傷痕累累。
但這都無所謂,為了老爸能健康的活下來,讓他去做什麼都可以。
“不會也沒關係,主要是讓你也跟著去上上課,學點東西。”有紀不以為意,依舊笑吟吟道,“況且,緣一……啊,就是你麵前的這位武士,叫繼國緣一。他說你的身體素質相當好,甚至比他見到的許多成年人都要強。”
“你有沒有興趣,來成為武士呢?”
狛治驚愕睜大眼,“我可以……成為武士?”——轉瞬間,他想起平民成為武士的條件,再度拒絕,“我不會當誰的養子。”
“誰說需要你去當武士的養子?”有紀道,“忘記我之前說過的話了嗎?”
“這世間的規矩,是我定的。”
在進狛治的家門前,有紀先讓緣一挑了個陰影處,好使她恢複成原來的體型。狛治和他父親居住的家實在是狹窄而破舊,擠在長屋的其中一間,即不透光、也不透風,病人住在這裏,哪怕輕症,都會逐漸熬成重症吧。
此刻,他正自床褥裏坐起身,見到推門而入,臉上和手臂都有青紫淤痕的狛治時,那剛露出笑意的嘴角迅速拉平了。
“你又被捉了,是不是?”他語氣急促而憤怒,“又去偷東西了嗎!”
狛治將視線瞥到一邊去,沒有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