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不能帶著一城百姓去死。
到時,他隻能舍了一身清譽,開城請降,求叛軍放這一城百姓的性命了。
“明堂,外頭有禦史求見。”衙役說著還呈上了魚符。
李節霍地站了起來,禦史!禦史怎麼會出現在此處,他取過魚符在燈下細看,果真是禦史的信物。
“去將人請進來!”朝廷終於來人,可為何來的是禦史?
李持月看到了守城縣令李節,他麵容剛毅,因為身上有儒家教化,寧死不肯叛國的固執,才讓丹溪成了一座孤島。
她也實在敬佩這樣的人。
上官嶠和李節互相見了禮,李節看到李持月,問道:“不知這位是?”
“明堂若想知道,須得屏退左右。”
李節不知上官嶠為何如此神秘,但思索了一下,他還是先讓衙差下去了。
李持月道:“明堂可知道持月公主要往洛都去,結果逗留在芮城的事?”
“此事本官知道。”但這事又和眼前的危局有何關係?
“本宮在芮城遭遇刺殺,便想私下去往洛都,才發現了東畿道叛亂,洛都軍也已經叛變。”李持月為省他發問,取出了公主印信給他看。
這些東西和戒指一樣,就算顛沛流離,李持月也小心收好了。
李節看過印信,沒什麼好懷疑的,隻能相信,縱使他再穩重自持,聽聞了李持月的身份之後,還是久久不能回神。
震驚完,他問道:“公主駕臨丹溪,是為何事?”
“本宮……是想盡綿薄之力,手中還有些暗衛可用,發現當日也已經讓人盡快送信回明都了,算算時間,阿兄應當已經知道了。”
她還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做到。
上官嶠還警醒了李節一句:“公主在丹溪的消息不能傳出去,不然吳樹攻城的想法隻會更加迫切。”
李節點頭表示知道,又問:“我們如今隻能等聖人派兵了嗎?”
李持月問道:“如今城中守軍有多少人?”
李節說道:“丹溪城中兵卒不過兩千,就是將城中男丁全都招攬來,也不過四千。”況且沒上過戰場的,能頂什麼用,平白引起民怨罷了。
李持月說道:“不如本宮讓乙樞帶人去將吳樹的糧草燒了。”
上官嶠搖頭:“吳樹等人輕輜重,向來是走到哪搶到哪兒,燒了糧草,隻能讓周邊遭殃。”
雖能拖些時候,但還是要讓本就水深火熱的百姓付賬。
眼下的丹溪城,尚算好的是:城中百姓還有存糧,糧倉裏的糧食也能接濟一陣流民,流民中的男子要征為兵,女子也做後勤,順便連夜熬起熱油,以待明日之戰。
可是糧食能堅持,人頂不住,也是白搭。
三人對坐了一夜,至少敲定了幾件事:隻守不打,連夜將城門處的石板敲了,豎起來埋進土裏,擋住外邊對城門的攻勢,比人頂住要好許多,勻出來的人手也能去幹別的事;
城牆之上,乙樞帶著暗衛,加緊訓練守城兵丁,還要派人出城充當斥候,看援兵何時能來。
眼下隻能如此了。
李持月一行人在衙門住下了,她回屋時還要了筆墨。
幽幽燭火下,李持月將那枚戒指取出,在指尖摩挲。
芮城的兵一定支援不及,她隻能賭這一次了。
能騙到一次就是賺了,騙不到也不損失什麼,隻盼季青珣如今並不在東畿道才好,不然她一定會被戳穿。
李持月執筆,在紙上寫下讓宇文軍支援丹溪的命令。
季青珣一直說她字不好,但也隻是於他而言罷了,而且季青珣的字,她前世還是會仿的,希望別被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