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過來,在李持月麵前半跪下來,讓二人視線齊平。
“阿蘿,我都知道了。”
李持月還是不看他:“誰告訴你的。”
季青珣交代得很清楚:“那藥味不對,我就讓人去找藥渣。”
她很不滿:“我不想讓你知道的事,你一定要去窺探清楚嗎?”
“不是,隻是你吃藥這件事讓我擔心。”
“現在你知道了,沒事了,下去吧。”
李持月在季青珣的事上總有一種矛盾,回避自己真正的想法,大概潛意識裏她也知道,季青珣趕不走,怎麼也不會離開。
所以那點不甘、不快、不忿都可以發泄在他身上。
季青珣仍舊容許她的尖銳,握住她的手:“那孩子總不能不明不白生下來吧。”
她立刻說道:“我不想留!”
剛說完,就感覺到他握著自己的手僵住,李持月也沒料到自己突然就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或許,她就是不想讓季青珣太過如意。
季青珣深吸了一口氣,碧色的眼睛迎著日光,粼粼有一點微光閃動。
他壓抑下痛苦,艱難說道:“你是阿娘,無論你想怎麼做,我都依你。你要留下這個孩子,我就一直守著你哪兒也不去,要是不想留,我也捅自己幾刀,絕不讓你一個人受苦。”
季青珣沒有勸她一定要留下,這讓李持月沒有想到。
她莫名油然而生一股怒氣:“你不想要這個孩子?”他為什麼能比自己更輕易地放棄,一點負擔都沒有!
季青珣急忙道:“我想要!都想瘋了,可終究……苦的是你,我不知道怎麼替你,就想一切都順著你,讓你開心一點。”
她怎麼都不會開心!
其實李持月不想墮胎,這件事讓她打從心底害怕。
她不想喝那藥了,墮胎藥很惡心,還有身下流血時的痛楚,孩子拖住她所有行動的感覺,都讓她不想再回憶起。
一想到那種苦到剜心的滋味,李持月就恨起了季青珣。
“都怪你!”
李持月捶了他一拳,“要不是你不聽話,哪裏會有這種事!”
“好,我錯了,阿蘿。”
季青珣也愧疚,那幾日要是注意一點,阿蘿就不會有這一遭罪,他一麵聽信敬大夫說的,覺得不會中招,一麵又覺得就算兩個人真有孩子,養大就是了。
他們早晚都要有的。
季青珣知道阿蘿對從前失去的那個孩子耿耿於懷,那段痛楚太深,其實不再有孩子也沒關係,不過她要當皇帝,就要有後代繼承,也隻能跟他生。
那些傷痛他隻能盡力去撫慰。
在殿外等她時,季青珣也會想,這孩子未嚐不是一次契機,讓阿蘿能對他們的關係鬆一鬆口,不然他去阻斷那些世家聯姻,又要費些心神。
憑什麼所有人都覺得他們已毫無關係,敢任意肖想做她枕邊人。
現在季青珣還可以等,等到耐心耗盡了,她還不給,季青珣隻怕自己又要惹她生氣。
將這些念頭都藏在心裏,季青珣任她發泄。
他像對待一個易碎的瓷器一樣,手上小心翼翼地扶著,還得上趕著讓她打。
可是李持月沒多大力氣,也打不了他多少下,季青珣見狀,將手遞了上去,被李持月一口咬住,發了狠勁。
季青珣眉頭不跳一下,另一隻手揉了揉她繃緊的臉,隻說:“你別氣得太狠,對身體不好。”
打人打得她發絲微亂,又被季青珣撫順。